本报驻莫斯科记者李永全

　　最近，俄罗斯科学院院士伊利亚·兹巴尔斯基著书回忆列宁等革命领袖遗体保存过程中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兹巴尔斯基院士的父亲鲍里斯·兹巴尔斯基当年曾经为列宁遗体做防腐处理。小兹巴尔斯基子承父业，也为列宁遗体保存作出重要贡献。

　　列宁遗体曾经被冷冻

　　1924年1月21日，列宁在莫斯科郊区的高尔克村逝世。当地村民顶着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排着长队为无产阶级领袖送行。列宁遗体由火车运到莫斯科，安放在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工会大厦圆柱大厅。莫斯科群众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动人民代表向列宁告别。

　　1月27日，举行列宁遗体安葬仪式。工作人员冒着零下30摄氏度严寒在克里姆林宫墙下用炸药炸开一个3米深的坑。列宁的灵柩安放在这里，外面是玻璃罩，上面修建了木制的陵墓。这座木制的陵墓是临时性的。今天人们看到的列宁墓是后来修建的。

　　与此同时，以捷尔任斯基为首的治丧委员会开始考虑列宁遗体的长期保存问题。谁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长期保存领袖的遗体。当时《莫斯科晚报》刊登了记者采访负责列宁遗体临时保存的阿勃利科索夫教授。阿勃利科索夫教授在回答“是否可以将遗体原样长期保存”的问题时说：“您想知道是否有将列宁遗体长期保存的科学手段吗？没有这样的手段……”当年1月26日哈尔科夫《共产党人报》刊登了这篇访谈。哈尔科夫大学解剖学教授沃罗比约夫看到了这篇访谈。

　　多年来，沃罗比约夫在利用醋酸钾和甘油溶液保存标本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个方法是俄罗斯病理解剖学家梅尔尼科夫-拉兹维登科夫发明的，沃罗比约夫又对此进行了改进。用这个方法可以长期保持标本的颜色。沃罗比约夫断定，这个方法也可以运用于人的整个躯体。他把这个想法对助手和乌克兰教育部长如克说了。如克向捷尔任斯基电告了这个情况。于是沃罗比约夫被调到莫斯科。

　　在如何保存列宁遗体的问题上，存在很大分歧。学者们主张利用防腐剂保存，而治丧委员会中的克拉辛主张利用冷冻的方法保存。当时克拉辛是国家重要领导人之一，他的意见很有分量。沃罗比约夫看到冷冻方法占上风后，离开了莫斯科。临行前，他给克拉辛留下一封信，介绍了列宁遗体在腐烂的严重情况，并再次提醒只有利用防腐剂才能解决问题。

　　莫斯科在加紧安装冷冻设备。时值3月，天气开始变暖，冰雪开始消融。冷冻设备的安装速度已经无法保证遗体的保存了。这时克拉辛来到哈尔科夫，参观了解剖学博物馆。他第一次看到，人体的器官在这里保存得这样好。看来学者的观点是对的。沃罗比约夫又回到了莫斯科。

　　列宁遗体保护小组由解剖学家沃罗比约夫、生物化学家鲍里斯·兹巴尔斯基等人组成。

　　许多科学家参加了关于列宁遗体长期保存问题的讨论，大家都了解梅尔尼科夫-拉兹维登科夫制剂。但是包括梅尔尼科夫-拉兹维登科夫本人在内的许多科学家对使用这种制剂保存列宁遗体都犹豫不决，只有沃罗比约夫和兹巴尔斯基持积极态度。于是他们担负起这项责任重大的工作。

　　小组于1924年3月26日正式投入工作。两代兹巴尔斯基为列宁遗体的保存作出了重要贡献。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老兹巴尔斯基曾因保护列宁遗体有功而荣获斯大林奖金、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和列宁勋章。

　　列宁以后的故事

　　兹巴尔斯基在书中介绍了列宁之后苏联和俄罗斯科学家参与的一些国家领导人遗体保存的秘闻。

　　1925年，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逝世后，中国方面曾经求助于苏联，希望能够帮助为孙中山作遗体防腐处理。但那时苏联人认为，列宁是不可比拟的领袖人物，其他人不可能再享受这种殊荣。中国人只好把孙中山安葬在南京。

　　1949年7月2日，保加利亚共产党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著名活动家季米特洛夫在莫斯科郊区的“巴尔维哈”疗养院病逝。苏联领导人决定打破惯例，为季米特洛夫作遗体防腐处理。这时沃罗比约夫已经去世。兹巴尔斯基父子和几位苏联科学家担负起季米特洛夫遗体保存的重任。他们先在莫斯科对遗体作初步处理，往血管中注入福尔马林和各种添加剂。在对遗体进行解剖后，科学家和保加利亚代表团一起乘坐载有季米特洛夫遗体的列车前往索非亚。

　　当他们来到索非亚市中心广场时，惊讶地发现，季米特洛夫的陵墓已经修好了。这是按照莫斯科列宁墓的样子在3天之内修成的。季米特洛夫墓也带有观礼台，只是比列宁墓小一些，是白颜色。遗体防腐处理的大部分工作是在保加利亚完成的。此后，苏联科学家担负起列宁和季米特洛夫两个人的遗体保护工作，经常往来于莫斯科和索非亚之间。季米特洛夫的遗体保存了40多年。1990年，季米特洛夫遗体从陵墓中移出，被葬在其父母的墓地。

　　1952年初，蒙古领导人乔巴桑在莫斯科病逝。由于老兹巴尔斯基病重，为乔巴桑进行遗体防腐处理的担子落到小兹巴尔斯基身上。遗体防腐处理工作是在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进行的。

　　据兹巴尔斯基介绍，苏联大镇压期间，老兹巴尔斯基没能幸免，曾经被关押。1949年，苏联内务部长打报告，请示以反革命言论罪逮捕兹巴尔斯基父子，斯大林在报告上批示：“在没有找到可靠的替代人选之前，不要动手。”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此时老兹巴尔斯基还在监狱关押，小兹巴尔斯基也被解雇。因此，兹巴尔斯基没有参加斯大林遗体的防腐处理。斯大林逝世两个小时后，遗体就被送到列宁墓下面的特别生物实验室进行解剖和初步处理，然后运到工会大厦圆柱大厅，供前来进行遗体告别的群众瞻仰。斯大林遗体的防腐处理进行了3个月。这期间重新制作了水晶棺，将斯大林的遗体和列宁遗体安放在一起。列宁墓上方刻上“列宁斯大林”的字样。1962年，根据苏共22大的决定，斯大林遗体被移出列宁墓，葬在克里姆林宫墙下。

　　历史上并不是所有进行过防腐处理的领袖遗体都长期保存下去。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领导人歌特瓦尔德在参加斯大林葬礼期间患了感冒，返回布拉格不久就因肺炎在3月14日去世。苏联科学家为歌特瓦尔德也作了遗体防腐处理。但是歌特瓦尔德的遗体只保存了几年。1956年，捷克斯洛伐克领导人宣布，以这种方式保存遗体“不符合人民的传统”，随后将遗体火化安葬。

　　最富传奇色彩的是越南人民的领袖胡志明遗体的保存过程。1969年“胡伯伯”病危期间，苏共中央就决定派由小兹巴尔斯基的学生捷勃夫率领的专家小组为胡志明作遗体防腐处理。胡志明是在9月2日去世的。这天正是越南共和国日。越南领导人不愿意宣布这一天为哀悼日，宣告胡志明是在9月3日逝世的。20年后才将日期更改过来。

　　当时由于没有必要的设备，苏联专家建议将胡志明的遗体运到莫斯科处理。越南领导人坚决反对这个方案，认为无法向人民交代。于是苏联用飞机将设备运到越南。此时越南战争硝烟弥漫，美国飞机经常对河内进行狂轰乱炸。为安全起见，在距河内30公里的热带丛林中修建了一座小陵墓，胡志明的遗体就掩藏在那里。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距陵墓2公里处，美军空投了伞兵，估计是寻找战俘。当时决定立刻将遗体转移，并把水晶棺藏在地下。后来遗体又转移到一个位于悬崖上的山洞里。转移工作非常危险。专门为转移遗体修山路，修一段，载有遗体的装甲车走一段，然后把走过的路毁掉，以免被天上的飞机看到。胡志明的遗体在这个山洞里一直放到1975年5月越南战争结束。战后，胡志明遗体再次被安放到最初在森林中修建的陵墓，后来才移到河内的主要广场。

　　兹巴尔斯基介绍说，朝鲜人民的领袖金日成的遗体也是他们帮助作防腐处理的。这时苏联已经解体。

　　对目前俄罗斯关于列宁遗体命运的争论，兹巴尔斯基说，他心里很矛盾。他不主张用这种方式保存遗体，但是他为保存列宁遗体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几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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