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近日，剥夺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特权的动议被否决，叶利钦仍可以享有每年约合200万美元的多种优厚待遇。这位曾以“反特权”而赢得民心的总统如今尝到了些“被反”的滋味

　　本报记者 盛世良

　　2月19日，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否决了俄共议员伊柳欣提出的剥夺前总统叶利钦特权的动议。叶利钦从年前开始一直悬了百日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优厚待遇受威胁

　　去年11月12日，伊柳欣对《俄罗斯卸任总统及其家属保障法》提出了修正案，核心内容是法律不应有回头效力，既然这项法律是1999年12月31日普京从叶利钦接过总统权限后签署的，那就只对此后卸任的总统有效。此说表面上倒也站得住脚，但其实质无非是剥夺俄共死对头叶利钦的优厚待遇：国家配备的警卫和助手班子、政府专线通信、高标准的免费医疗、国家配备的市内住宅和郊外公馆、数量不限的专车、按需调用的专机、国家投保的保险、相当于现总统工资75%的终身退休金，一旦前总统去世，家属还可继续享受公车和医疗待遇5年。据伊柳欣计算，这些特权一年要花去人民6000万卢布的血汗钱，约合200万美元。

　　对叶利钦来说，更重要的是该法律还提供终身豁免权。叶利钦在任上做过不少令人咬牙切齿的事，据传其家属也有诸多劣迹，失去豁免权，就等于刑事起诉临头。

　　上亿美元购专机

　　由苏共州委书记起家的叶利钦，当年与同龄人戈尔巴乔夫一起，曾被誉为苏联最有希望的年轻改革派。他托戈氏搞“民主和公开性”的福，迅速进入苏共政治局，当上了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反特权”曾是他赢得民心的法宝：他放着党中央为政治局委员配备的6米长的“吉尔”117型豪华车不坐，硬是把他190厘米、130公斤的伟岸身躯塞进自掏腰包买的“莫斯科人”牌低档小汽车；他不进苏共高干特供商店，让夫人招摇过市地与家庭妇女一起买菜……这些巧妙的公关举动，极易笼络民心，于是声名鹊起，但也招来戈尔巴乔夫的嫉恨，被贬官降职。

　　可是，叶利钦有灵敏的政治嗅觉。他在苏共即将失势之际，在党代表大会上拂袖而去，退出共产党；1991年“8·１9”事变中，他拍案而起，奋力对抗“紧急状态委员会”，完成了他毕生三桩“伟业”中的第一桩——否定了苏式社会主义；当年年底，他同几个加盟共和国领导人一起，瓦解了联盟；1993年，他出人意料地实弹炮轰俄罗斯议会，驱逐了苏维埃。他这三件大事，从意识形态、国体和政体上，全面葬送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然而，叶利钦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的功夫有余，振兴“新俄罗斯”的能力不足。苏联的实力曾可同美国抗衡，而叶利钦卸任时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仅为美国的2%。上世纪90年代初，叶利钦一夜之间放开物价，卢布大幅贬值，居民存款缩水，当初7000卢布能买一辆俄产小汽车，贬值后只能坐三次电车，原先能买一架钢琴的钱，贬值后只能买一张小报。

　　叶利钦的立身之本“反特权”，到后期摇身一变而成“超特权”。在连年拖欠工资和退休金的同时，修克里姆林宫总统府据说用了3亿美元，新购总统专机又花了上亿美元。当初，位居“特权阶层”顶峰的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住的也不过四居室，居室总面积不到100平方米；叶利钦的住房却占了新楼的整整一层，是打通了的两套五居室。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高薪”不过1200卢布，相当于当时职工平均月薪的6倍；叶利钦工资1.5万卢布，十倍于当时职工平均月薪。

　　雷厉风行有个性

　　但是，叶利钦也有超乎常人之处。1996年，他为了连任总统，隐瞒了严重的心脏病，与小青年一同“蹦迪”，作年富力强状；在遭到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的严重挑战时，他当机立断，同野心勃勃的列别德将军联手竞选；连任成功后，他很快就把列别德从安全会议秘书、总统顾问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岗位上一撸到底，让他成为“普通群众”；做心脏手术全麻醒来后头一件事，就是把总理手上还没捂热的象征总统权力的“核匣子”要回来；为维持政权稳定，抛出替罪羊，他不到一年半五换总理；同议会中以俄共为首的左翼反对派正面对抗，一副“治国没商量”的派头；面临反对派要他此职的压力，他在电视上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不吃这一套！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总统位置上稳稳呆到期满。”

　　他到国外也不甘寂寞，一次在专机上喝得酩酊大醉，错过了同爱尔兰总理的会谈，事后面对朝野的指责，老叶理直气壮地说：“不就是喝多了睡过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一次又“喝高了”，劈手夺过德国乐队指挥棒，用世界著名管乐队过了把总统的指挥瘾。

　　叶利钦在任时可谓轰轰烈烈，卸任时倒也不失雷厉风行。1999年除夕中午，他说了句“要珍惜俄罗斯”，就离开了克里姆林宫，把一只核密码箱和一个1.46亿人口、1707.5万平方公里的大国撒手交给了普京。

　　普京任代总统当天办的头一件事，就是签署保证卸任总统特权令。在其余问题上，普京却不愿“按既定方针”，甚至恢复了苏联时期的国歌和军旗，令抛不下反共情结的老叶大动肝火。普京却轻描淡写地说：“俄罗斯现总统是我，国家大事现在由我定。”

　　俄共对剥夺特权打击叶利钦心仪久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伊柳欣的话说，“谨以此警告一切总统和想当总统的人，优惠要靠为国立功来争取，而不能靠祸国殃民来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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