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先驱导报：巴格达人亲述战争恐慌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3月20日09:15 国际先驱导报

　　本报前驻巴格达记者张淑惠

　　提要：我作为第一批撤离伊拉克的人员回到国内已一个多月了。在伊拉克生活工作八个月的经历，使我放不下对友善的伊拉克人民的那份牵挂。于是，我拨通了国际长途，致电给仍坚持守在巴格达的新华社报道员贾迈勒

　　“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很害怕，一直哭着让我回家！”--当我打电话给我在巴格达的朋友、新华社驻巴格达分社报道员贾迈勒时，他在国际长途另一端这样描述。这个时间，是北京时间3月18日晚上7点。离布什给伊拉克的48个小时最后期限还有38个小时。时间正一秒一秒地流逝，战争带来的恐怖，正一丝一丝地蚕食着和平的希望。

　　“我们不得不承受战争”

　　贾迈勒为人忠厚老实，他一直为新华社驻巴格达分社做翻译，现在新华社的记者因为局势紧张已经撤离伊拉克了，但贾迈勒作为新华社报道员继续坚守在巴格达坚持工作。

　　“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是伊拉克人，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大部分人不得不承受发生的一切。”贾迈勒以前就喜欢这样说。

　　这个45岁的伊拉克人，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跟战争“粘”上了。他在军队服役10年，其间，打完两伊战争以后又直接参加海湾战争，好不容易等到退役开始结婚生子，但是又开始面临极为艰难的制裁岁月。

　　直到两个月以前，贾迈勒一直相信战争是不会爆发的，和平还有希望。当时，很多伊拉克人都已经开始纷纷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挖井储粮了，但贾迈勒说暂时还不需要。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他的孩子们能过上和平的、不受制裁的生活。

　　“女儿在战火中出生、停学、生活”

　　“你应该把家人弄到乡下去，巴格达实在太危险了。”我在电话里说。

　　“其实没有什么地方让我们觉得足够安全，那还不如就留在家里算了。”贾迈勒的家就在巴格达西面，在阿米尼亚防空洞附近，那个防空洞——1991年海湾战争的时候被美国的导弹炸死过四百多人。自从那以后，伊拉克人就再也不相信防空洞了。贾迈勒一直坚持留在家里，他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防空洞了。

　　“阿苏拉夫和阿斯尔他们已经不上学了，所有的学校，包括大学和小学都已经停课了。”贾迈勒听起来很沮丧。

　　“他们……懂得害怕吗？”

　　阿苏拉夫和阿斯尔是他的两个儿子，很乖，分别10岁和8岁，这个学期开学以后他们上了才不到1个月的课，现在就被迫停课了。那两个小孩子，非常爱踢足球，有一次我给他们买了两张足球明星的海报，就让他们高兴得不得了，整天抱着看。而贾迈勒5岁的女儿，是在1998年美国发动的“沙漠之狐”袭击期间出生的，贾迈勒说，那个时候晚上能看到导弹从天空飞过的亮光。

　　“巴格达已进入战时管制”

　　“现在街上已经没有太多的人和车子了，因为政府已经开始对在巴格达的人进行严密控制了。”贾迈勒说，“很快，所有在巴格达的人都会受到战时管制，如果我们从家里的所在区域跨过另一区，就需要出示通行证，否则很麻烦的！”短短几句话，我已能从他的急促的语气中感受到巴格达当地的紧张气氛。

　　巴格达市民已经纷纷上街购买各种生活必需品，尤其是食物。现在，美元和伊拉克货币第纳尔的汇率已经升到12700了，而一个月前是12300。基本上已经没有伊拉克人手中敢攥着第纳尔了，稍微有一点第纳尔，就马上去兑换店换成美元。

　　“我相信这个比率很快会升得更高的。”贾迈勒说。

　　“我想……你担心战争这一两天里面就会来临吗？”我问他。

　　“我想是的，我自己并不怎么害怕，只是担心我的孩子们……”

　　“那……”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去安慰他们了，其实也真的做不了什么，帮不了他们，“愿真主安拉保佑你们。”我只能用他们穆斯林语言里面最常用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语。我想，如果战争打起来，伊拉克的通讯系统肯定会受到破坏的，到时，连这个电话都打不了给他们了。其实，战争的时候，连水和电都没有。怎样渡过难关，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伊拉克变得乱糟糟

　　放下电话，又想起在伊拉克新闻中心的一个新闻官辛南，我在巴格达的采访过程中，他曾经给过我不少的帮助，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又播通电话打到新闻中心，但那边接电话的人说辛南已经不在新闻中心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的伊拉克，似乎已经变得乱糟糟，谁都顾不上谁了。而一个月前，巴格达的街头还显得那么的平静，许多人还幻想着战争不一定会来临，但现在，战争好像已经被定了格，伊拉克人不得不被逼着一分一秒地倒数，每过一秒，和炸弹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3月18日，136名联合国核查人员已经全部撤离巴格达了。这两天，大部分的驻伊拉克使馆都已经撤馆，一些外国媒体也开始撤到约旦去了。尽管有些伊拉克人有能力离开自己的国家避难，但一般的伊拉克老百姓能怎么样呢？

　　同时，联合国的人道主义机构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撤离伊拉克，这就意味着“石油换食品”计划的正式终止。这个人道主义计划的停止也意味着这个时候伊拉克开始停止出口石油，也必须停止同外界的贸易往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伊拉克人要靠储备粮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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