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连线巴格达报道员贾迈勒

　　本报特约记者张淑惠

　　或许巴格达人早就习惯了在凄厉的空袭警报中开始一天的生活，但是当2003年3月20日空袭警报又一次响起的时候，我们依然紧张的注视着千里之外那个经历了12年贫瘠和苦难的国度，那里仍然有许多人，在为了理想和信念，坚定而快乐的生活。

　　“我们都还活着”

　　北京时间3月20日10点33分，巴格达时间3月20日凌晨5点33分。被美国称之为“伊拉克自由”的军事行动拉开了序幕。

　　所谓的这个军事行动，也叫做战争。

　　我一直盯着电视，在几个电视频道之间转来转去，所有关于巴格达的情况只有外国通讯社在伊拉克新闻中心楼顶上面拍到的画面，零零星星的爆炸声和火花。我跳了起来，拿起电话就往巴格达拨，前天给贾迈勒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过他，只要巴格达的通讯系统还没有瘫痪，我就会给他打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一直不通，我抱着无绳电话，看一眼电视拨一下电话。将近12点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一下子我兴奋得几乎忘了要跟他问什么？倒是贾迈勒说的很干脆。

　　“不用担心，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活着。”

　　他在电话那边反而笑了起来，而我在这边却正在看着电视里面重播的轰炸巴格达的画面。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昨天，贾迈勒就已经把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接到新华社巴格达分社来了，这样他也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人。分社在巴格达西面的曼苏尔居民区，没有什么政府部门和敏感地带，附近唯一可能被轰炸的目标就是萨达姆塔，从分社到萨达姆塔的路程，走路大概需要20分钟。这个塔有两百多米高，是全巴格达最高的建筑，理所当然的它在海湾战争的时候曾经被美国夷为平地，但是后来又被伊拉克人重新盖了起来。

　　3月20日凌晨美国首先轰炸的目标是在巴格达南部，而且规模也不大，贾迈勒说，他能听到轰炸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巴格达还比较平静，暂时没有继续受到轰炸。

　　“我知道，现在只是个开始。”贾迈勒说。

　　我实在是佩服他现在还这么冷静分析问题，也不再问他是否感到害怕了，一般的伊拉克男人，是不会对一个女人说害怕的。

　　“战争扭曲了一切正常的事物”

　　几个小时以后，伊拉克新闻部组织部分记者参观巴格达市区。

　　我看着转播过来的电视画面，那些巴格达的街道，都是我所熟悉的，古老的拉希德大街和萨阿敦大街，平常这些地方是巴格达市区最热闹最堵车的街道，有各种各样的阿拉伯市场，卖着各色各样的廉价小商品：从地摊上的腌橄榄到成堆成堆的地毯、历史悠久的铜器街、传统的咖啡屋和吸引阿拉伯妇女的金器店。

　　在巴格达，有时间的时候，我就喜欢一直流连在这里，除了这里特有的街道建筑和悠久的历史以外，更深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最最普通的伊拉克人聚集的场所，人流总是熙熙攘攘的。有了人的地方，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生气和活力。

　　但现在从电视画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街上冷冷清清的，商铺的门已经馆的紧紧地，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伊拉克人的身影闪过，但行色匆匆。而头戴钢盔、挎着轻机枪的伊拉克武装部队和安全部队人员在大街上巡逻，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的民兵则散布在首都大街小巷的防御工事中。整个城市笼罩在恐怖的之中，战争，已经扭曲了一切正常的事物。

　　“嘟嘟……嘟嘟……嘟嘟……”

　　因为看到了美军有可能在当地时间20日晚上(北京时间今天凌晨)对巴格达进行大规模袭击的消息，从北京时间20日晚上十点多开始，我一直试着和巴格达联系。经过上午教训，这次我学聪明了点：拿出电话本，找了几个分别在巴格达不同方向和地区的伊拉克朋友的电话，因为我想，如果其中一个地区受袭而通讯系统受到影响，那其他方向的地区应该还有一点希望的。

　　但这次的运气比上午更差，我不停的拨着不同的电话号码，可怎么都不通。

　　11点24分，消息传来巴格达又一次拉响防空警报。电话不通，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11点50分，消息传来美军下命令21日凌晨0:30前准备好大规模战斗，可是电话还是不通……

　　12点28分，美国把这次行动命名为“伊拉克自由”行动；

　　将近1点，美军似乎要开始地面战了。

　　电话传来的声音依然是：嘟嘟……嘟嘟……嘟嘟……

　　“我听着和看着巡航导弹落下来！”

　　21日清晨5点，我终于又打通了贾迈勒的电话。这时候大约是巴格达时间午夜12点。此时，巴格达已经经历了美军的大规模空袭：伊拉克政府大楼附近有巨大的爆炸声，可能被美军巡航导弹击中；伊拉克计划部的大楼被导弹击中燃起大火，同时，巴格达准备切断城市供电系统；美国海军第一远征军已经跨过伊科边境进入伊拉克北部地区，与南面部队呼应；萨达姆妻女的住所受到导弹攻击。美军大概已经在巴格达投放至少72枚导弹。

　　贾迈勒一直待在分社的房子里面，没有往新闻中心跑，因为去新闻中心的路现在太危险，路上需要经过萨达姆的一所总统府和外交部等政府部门。听着外面的轰炸声音。因为距离轰炸目标距离比较远，房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震动，窗户的玻璃也没有震碎。

　　通电话期间，巴格达的水和电力供应仍然正常。但是巴格达的国际电话已经很难往外面打出去，包括往约旦打电话。贾迈勒告诉我：“我听着和看着巡航导弹落下来！”巴格达已经是深夜了，他的3个孩子因为害怕，一直不敢睡觉。而他，则会工作到明天早上，就像昨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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