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应该再问那些笨问题了！伊拉克人性子再强悍，日子再难熬，他们都不会轻易把真心话说出来的！”28日 在萨风北郊数公里一处农庄，从争抢救济物资的人群中走出来的穆罕默德，等七八位身旁外国记者离去后，才冷冷对着贴身不 去的几个记者说。

　　穆罕默德口中的“笨问题”，指的是伊拉克南部什叶派民众现在最常被外国媒体询问的：“你支持萨达姆吗”、“萨 达姆这个人好不好”、“你喜欢联军清剿萨达姆的行动吗

”、“请问你有没有亲人伤亡”、“伊军真的会杀害百姓吗”……

　　伊南部是什叶派聚集最密区域。伊拉克人口中，什叶派占55%以上，正统派(逊尼派)仅占30%，但掌控主要政 治经济权力。什叶派势弱，难以取得资源分配，多年来一直反对萨达姆。1991年海湾战争时，部分什叶派人士揭竿协助联 军，联军却在将伊军逐回伊拉克后鸣金收兵，事后萨达姆秋后算账，按通敌分子纷遭清算，什叶派区域更受到打压。

　　27日是记者进入伊拉克头一天，包括萨风和乌姆盖斯尔两地，居民被询及有关萨达姆问题时，超过90%的人都会 说“支持萨达姆”、“萨达姆是最好领袖”等等，甚至有年轻人激动围聚，高声颂赞“萨达姆万岁”。隔天再往伊拉克内部走 时，媒体得到的答案就有些不一样了。

　　在萨风北郊一处农舍，百余位农民涌来争领科威特红新月会救济品。这些农民被询及前述问题时，许多回答依然是唯 萨达姆马首是瞻，但也有少数人开始说他们不喜欢萨达姆，甚至出现“我喜欢萨达姆，也喜欢美国”这种矛盾答案。

　　穆罕默德对这件事的解释是：“就算那些从小被萨达姆洗脑的年轻人也算在内，什叶派人支持萨达姆的并不到一半， 只是没几个人敢讲真话”。

　　“你们现在碰到的都是贫穷的乡下人，有谁会知道美国人、英国人什么时候会撤军？什么时候会放下武器和谈？萨达 姆什么时候会再卷土重来？”穆罕默德瞪着一只黑眼睛说：“随便讲错一句话就可能为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这些事我们看多 了。如果这样说你们还不明白，那我讲白好了，我连刚才给那些媒体的名字都是假的！”

　　在贫瘠的伊拉克南部边境走访3天，发现和穆罕默德一样深谙趋吉避凶、冷静观察的人并不少。两天前在乌姆盖斯尔 西南一户未完工的水泥房里，一位相当明理的中年男子，在被询及对伊拉克和萨达姆政权看法时，即沉吟许久，默不做声。

　　“恕我暂不讨论这些问题，抱歉。”不打算说出名字的他，以还算流利的英语说，“电早就停了，没有电视、广播和 报纸，我们根本不了解外面的情势究竟怎样，不方便讲什么。”

　　不过，当他理解记者国籍背景，以及国际社会对战争立场仍然偏歧后，还是忍不住说出心底话。

　　“你们其实应该明白，伊拉克是文明古国，也是曾经富庶过很久的国家，伊拉克人深以国家的文化和历史自豪，爱自 己的国家和是否支持萨达姆绝不一样。”被邻居称曾当过老师的这位男子说：“萨达姆再怎样不好，伊拉克人都不可能同意西 方国家军队侵略进来，更不可能接受同胞亲人受战争所害。”伍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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