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闻报》驻瑞士记者 钱慰曾

　　5月7日，瑞士伯尔尼生物技术公司正式宣布，它和世界上其它7家著名制药公司获得了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关于研制抗SARS（“非典”）药物和预防疫苗的委托许可证。一天前，由于这一消息在股票市场上不胫而走，伯尔尼生物技术公司的股票在一个交易日之内猛涨了15.45％！

　　一个头天买了瑞士伯尔尼公司股票的股民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听说“非典”药物和疫苗将来至少能有近10亿美元的市场。不过，关于赚“非典”钱的问题，近日在欧洲报刊上已有不少议论。争论的中心，在于当面对“非典”这样一场严重的传染病时，对知识产权和专利权的尊重，是否应该暂时让位于对生存权和就医权的尊重？医学又一次没商量地被放到利润与道德的抉择面前。

　　伯尔尼生物技术公司是瑞士一家高科技公司，规模不大，但知名度不小，凭着它雄厚的科研实力跻身于世界制药界的“巨人”之列，目前占领着世界预防疫苗市场的3％的份额。早在4月中旬，该公司就应邀派员到华盛顿参加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召集的“非典”特别圆桌会议，与其它有关各方就合作的意向和条件进行了磋商并达成了一致。然后，美国疾病控制中心正式发出委托许可证，并向参与“非典”研究的医药公司无偿提供了关于“非典”的全部最新科研成果。

　　在宣布有关进行“非典”预防疫苗研制消息的同时，伯尔尼公司的老总坦承，他的公司实际上已投身于“两场赛跑”：一场是与“SARS”冠状病毒变异体的赛跑，另一场是与世界上其他制药公司争谁先发明“非典”药物和疫苗专利的赛跑。无独有偶，就在伯尔尼生物技术公司作出宣布的差不多同时，美国和加拿大的一些科研机构正在为它们迄今取得的研究成果申请专利，以保证对今后问世的“非典”诊断试剂、药物或疫苗享有专利权。

　　经过长期市场经济发展的西方社会，建立了完善的对知识产权和专利权进行保护的法律和社会道德体系。这样的一个体系，体现了对人和人的智力劳动的基本尊重，促使资金和人员向那些可以带来巨大社会效益的领域流动，成为西方社会个人和企业进行发明、研究和创新的巨大推动力。因为只要能生产出为市场所广泛接受和需要的产品，就可以通过专利法的保护来获得巨额垄断利润。这种垄断，实际上就是对智力工作进行定价，体现了“市场”对资源进行优化配置的力量。

　　在一般情况下，事情的确理应如此；然而，话又得说回来，现在人类遭遇到的是一场严重的传染病。就在现阶段，已有不少科学家出于医疗道德和尽早在世界范围内彻底战胜SARS病魔的考虑，反对将“非典”病毒的研究成果作为商业牟利的工具，认为相关科研成果应让全人类无偿共享。一些人提出来，至少要设法在利润和道德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这不禁使人想到艾滋病药品的“前例”。人们都知道，治疗艾滋病的药品价格昂贵，一片药可能买到近10美元。这是因为西方制药公司以保护专利为由，把艾滋病药物的价格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上。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怪现象：一边是存在着可以有效控制艾滋病疫情发展的药物，另一边却是在艾滋病泛滥的、买不起药品的发展中国家，艾滋病疯狂肆虐。为此，南非政府正式向国际知识产权保护机构提出上诉，要求发展中国家拥有仿造艾滋病药物的权利。在这样的压力下，一些西方制药公司勉强作出了一些让步，但问题还远没有获得解决。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有人提出，“非典”的药物和疫苗在问世之前就应该有个统筹安排，做到既能让有关研究机构和企业赢利，又能让世界上广大患者以合理的价格享受到现代医疗技术的成果。他们还提议说，可以由世界卫生组织牵头，设立一个专项国际基金，接受各国政府和私人的捐助，用这些钱来解决制药企业和研究机构的成本和合理利润问题。至于患者，他们只要支付药品的成本价就可以了。笔者相信到了“世界大同”的那一天，这样的主张一定能实现，可惜现阶段就很难说了。

　　文章写到这里，心里有些话，觉得不吐不快。这次，“非典”病魔在我们的祖国肆虐最烈，作为驻瑞士的中国记者，每天看到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疫情报告，我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不过我又在想，我们不是一直在说，“危机”，既意味着危险，还同时意味着机遇吗！如果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迅速战胜病魔，这不是弘扬我们民族精神，树立我国良好国际形象的机会吗？再有，我们的中西医结合如果能在这次抗击“非典”的斗争中取得明显成果，不就能为日后中医走向世界铺平道路吗？

　　作为在国外工作的中国人，我心里祝愿这一天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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