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德国特约记者 柴野

　　不久前，在德国制药巨头拜尔公司一次股民大会上，董事长正在眉飞色舞地向股民介绍公司的业绩。突然，一个坐轮椅的中年男子不声不响地来到前台，他推开董事长，抢过麦克风向台下大声喊道：“为什么我们用了你们生产的药，却得了艾滋病？为什么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你们仍向亚洲销售这种药？已有几百人因此丧命，你们知不知道？”台下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事后才知道，这位中年人叫图特·史密斯，是一位血友病患者，他因服用拜尔公司生产的凝血药而身染艾滋病。目前他正在组织相同遭遇的患者与拜尔公司进行索赔斗争。

　　第一代凝血剂中含有艾滋病病毒

　　血友病是一种出血性疾病，因缺乏某种凝血物质而引起，一点点轻微的损伤就会引起患病者皮下和软组织大面积出血。在20世纪80年代，治疗血友病最为有效的药物来自德国拜尔公司，该药物名为第八号因子浓缩剂，具有很强的凝血功能。这种药是从人的血清中提炼出来的，据说250人献血的血量才能提炼出少量第八号因子浓缩剂。当时，拜尔从社会捐献血液中提取这种凝血物质。献血者有1万多人，其中有不少吸毒者和同性恋者，但拜尔公司并未对血浆进行艾滋病病毒检测，事后发现，有很多被用来制药的血浆含有艾滋病病毒。

　　据《纽约时报》最近报道，在美国有大约2.5万人因输用血液制品而感染上艾滋病，其中有1万人是血友病患者，在这1万人中有一半人与服用第八号因子浓缩剂有关。近一年来每天都有不少受害者在拜尔公司驻美国代表处前游行示威，要求给予赔偿。

　　为利益，向亚洲销售“有毒”药品

　　实际上，拜尔早在1982年就清楚，服用这种止血药有感染艾滋病的可能，并开始加紧研究新一代产品。1984年该公司生产出第二代第八号因子浓缩剂，它通过特殊的高温加热处理，把可能存在的艾滋病病毒杀死。但这一程序复杂耗时，大大提高了药品的成本。据《纽约时报》得到的拜尔内部报告显示，虽然当时公司研制的第二代止血药已经问世，但公司还有大量第一代产品存货，而公司与许多国家的销售合同又都是以旧药的样品和价格签订的，因此为了“避免积压和浪费存货造成损失”，该公司继续向香港、台湾、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日本及阿根廷等国家和地区出售第一代产品。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在新药推出后5个月，拜尔仍继续生产第一代止血产品，以履行“合同”。而此时美国和欧洲早就不允许销售第一代第八号因子浓缩剂了。针对这一情况，拜尔的解释是：当时有顾客对新一代止血药的效果有疑问，再加上部分国家对新药审批时间长，手续繁琐，拜尔应顾客要求才继续出售第一代产品。据文件资料显示，在新药推出后，拜尔向亚洲地区仍出口了大量的旧药，价值达3100万港元。根据台湾卫生机构统计，这个地区共有53名血友病患者是在使用拜尔生产的第一代产品后染上艾滋病的，其中26人已经死亡。

　　此外，拜尔还向日本销售了大量此类药品，导致日本4000多名血友病患者中的1800人感染上艾滋病，他们中的几百人已离开人世。

　　只赔偿不认错

　　近年来，拜尔生产的药品不断出现致人死亡事件，公司为此进行了不少赔偿，仅就第一代止血药导致感染艾滋病一事就向指控者支付了6亿多马克的赔偿费。然而赔归赔，公司却从不认错，对于美国人这次掀起的新一轮赔偿风波，拜尔态度十分坚决。公司董事会成员施耐德发表声明说，现在又有人把20多年前的悲剧拿出来闹事。要知道，那时的一些决定离不开当时的环境，不能以今天的科学知识来评论过去的一些做法。德国媒体也替拜尔开脱，发表读者来信说，拜尔在80年代出售该药时的态度是“负责任的，合乎道德和人道的”。目前世界范围内还有7例起诉拜尔生产的药品造成感染艾滋病的案子，起诉者大部分是美国人。拜尔正加紧工作，尽量妥善解决各种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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