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末期前，日本堪称经济成功的典范。但是，到了90年代，日本却出现了长达10多年的经济衰退。那么，日本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呢？凯恩斯理论可以为我们提供中肯而有益的教诲。

　　教训一，投机泡沫的破灭能够对经济形势造成严重的影响。亲眼目睹了1929年股市危机的凯恩斯曾经指出，金融市场的崩溃会极大地削弱表面上看起来运转良好的经济，特别是对人们的心理产生不良影响。在日本，证券市场的崩溃，地产泡沫破灭和银行机构垮台后，经济繁荣和人们对经济保持了数十年的乐观信心便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经济衰退和人们忧虑的心情，从而使商业气氛更加恶化。

　　教训二，对经济前景的预测直接影响到生产规模和就业。凯恩斯强调，企业领导人是依据自己未来收入的预测来确定其投资水平的，如果企业领导人对经济前景的预测比较悲观，他便会限制投资以减少风险，这将直接影响到就业。日本正是这种情况：十多年来，各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都在不断地推迟实行投资计划。

　　教训三，仅仅靠降低利息还不足以重振经济。日本的短期国债利率几乎为零，10年期国债的利率也不到1%，为全球最低水平。可是日本的私人投资依然不见上升。这种情况可以证明凯恩斯有关清偿能力的理论是非常正确的。凯恩斯认为，当财富的其他形式变得太不可靠时，攒钱便有可能取代投资，成为人们的理想选择。攒钱反映了日本企业和家庭等待观望的心情，成为经济复苏的制约因素，它同时还表明，降息还不足以刺激企业投资。

　　教训四，对投资方案的预期收益是影响经济增长的主要变数。凯恩斯明智地提出，企业的投资首先取决于收益的预期，如果认为将来不会有足够的收益回报，企业肯定会减少投资，经济活动也会因此萎靡不振。所以，一切有利于提高收益的做法都非常重要，特别是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益。然而，就日本的情况来看，我们必须承认，由于很多企业缺乏灵活性，业已开始采取的重组措施也不到位，特别是在工业领域里，所以日本的经济形势在短期内得以大幅度改善的希望不大。

　　教训五，预算这个武器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才有效。凯恩斯从来没有说过财政赤字政策是解决经济缓慢发展的有效手段。至于在税收方面采取的鼓励政策，凯恩斯则强调，税收政策必须有利于消费而不是利于储蓄。但是，在日本，这些条件都不具备。日本的经济振兴政策往往过于片面，局部，没有确切政策依据，所以没有产生电休克疗法的效果，也没有对投资和消费产生任何持久的影响。此外，日本政府的结构性支出还没有得到足够控制。所以，正如人们所担心的，忧心忡忡的日本消费者反而利用减税的机会更多地储蓄。

　　教训六，很难走出通货紧缩的螺旋走势。日本面临的通货紧缩的经济形势非常具有破坏性：物价普遍下降限制了消费，因为消费者普遍认为物价还会下降。更为严重的是，这种局面还会迫使企业领导人推迟投资。因为如果预计销售价格会一路下滑，企业领导人在中期投资之前就会慎之又慎，以便减少风险。正如凯恩斯所强调的那样：降价只有一个真实的作用，那便是损害企业的利益。因而，只要企业领导人担心降价，他们便会压缩生产规模，不愿意进行投资。

　　教训七，经济复苏的关键在于恢复信心。人们常常用恢复信心来解释复苏。然而，凯恩斯却指出，信心能否恢复不是依靠商界的愿望，而是要看具体的经济数据是否得以改善。

　　现在看来，日本面临的很多困难都还没有解决，使人们无法指望日本经济在短期内复苏。金融业一直处于困境之中，中小企业的调整做得还很不够。政治阶层像以往一样受到指责，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民众的信任。更加令人担忧的则是，日本人口的老龄化趋势日益加剧，日本人变得更爱存钱。（作者/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所研究员 佟福全）（来源：国际金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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