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摄于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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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纽约市曼哈顿岛的乔维诺枪店，是全纽约最大的枪支销售店。这家枪店的总经理古角据称是美国东部地区唯一经营枪支的华裔。日前，记者应邀走进了这家颇负盛名的百年枪店。

　　枪店老板：身兼三职的上海人

　　乔维诺枪店位于曼哈顿岛下城唐人街与小意大利区之间的一条不起眼小巷里，门面不大，只有门口一只巨大的木制手枪模型让人意识到这是一家枪店。正是生意时间，店门却关着，记者按了半天门铃，里面一位身配手枪的华裔中年壮汉才开门让我进去。

　　他就是这家枪店的总经理古角。早听说他是位上海“阿拉”，二十年前曾是《中国日报》驻上海的发行经理，后来公派赴美留学。在美之初曾在当地中文媒体工作过的古角于1989年被乔维诺家族相中，这一干就是十三四年。经过多年考察，不轻易相信“外人”的意大利老板安东尼·乔维诺现在对其十分信任，乔维诺本人一年最多来店里“视察”一两次，所有的生意都由古角一人负责。更让记者吃一惊的是，年逾五旬的古角居然身兼三职：既是枪店的总经理，又是纽约市警察局“官居”中尉的警察，还是美国军方的正牌军需官！古角一笑：全纽约像他身份这么特殊的仅此一人。他自豪地说，每次中国领导人来纽约时，通晓中英文的他总要参与纽约市警方组织的保安行动。

　　1906年，意大利移民乔维诺在纽约市开创了这家枪店，据说这是美国开张最早的枪支零售店之一。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的乔维诺家族又在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开办了自己的枪支制造厂。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乔维诺枪店连续28年名列全美枪店销售量第一名。

　　卖枪利润：售价一半是税费

　　现在，乔维诺枪店每月销售的枪支超过2.5万把，按每支平均500美元计算，月销售额即达1250万美元。对于普通美国民众来说，枪支的价格不算贵。一般人买把防身用的枪，花上三五百美元就可以了，1000美元的手枪已经相当精致。当然，名枪价格则要贵得多。乔维诺枪店最好的枪支来自意大利、以色列等国，不仅工艺精良，而且外型小巧，重量极轻。古角指着装在透明玻璃箱里的几支手枪对记者说，最好的枪都在那儿，其中最贵的一把来自意大利，纯金制造，售价5万美元。

　　其实，枪支的成本并不高，因此在枪支销售的巨额收入中，政府税收和枪支制造、销售商的利润都相当惊人。古角不愿意向记者透露枪店究竟挣了多少钱，但他承认每年仅付给会计师做账的费用就达30多万美元，律师费用达60万美元左右。一个名为“美国税制改革”的组织的网站介绍说，枪支业是美国征税最重的特种行业之一，各种联邦税、州税、市税等占枪支销售价格的46%左右。也就是说，光是乔维诺枪店一家每年交的税就达六七千万美元之巨。即便如此，乔维诺家族一个世纪以来的生意还是越做越大，积累的财富也相当可观。现在枪店所在的一条街，其大部分房产已经被乔维诺三世买下。

　　枪店安全：与警局专线相连

　　在乔维诺枪店的地下室里，记者见到了数间锁得严实的弹药库。

　　古角说，这些弹药加上店里储存的枪支，武装一两个团的部队没一点问题。不过从外面看，枪店既没有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岗，也没有纽约许多公共场所常见的安检设备，据说夜里甚至没有一个人在店里值班，不由让人担心，万一有歹徒对枪店动了心思怎么办？实际上，像全美所有枪店一样，乔维诺枪店可谓外松内紧。比如玻璃店门虽然不是防弹的，但周围却安装了感应条，一旦有人破门而入，立即会警铃大作。店里，两架全天工作的摄像机录下顾客的一举一动。而报警设备更是随处都有。古角指着一部对讲机说，这是纽约市警察专用的通讯系统。遇有紧急事务，只要他对对讲机说声“乔维诺”，5分钟之内绝对会有数十辆警车和直升飞机将枪店团团围住。据说，进店工作14年来，古角只遇到过一次歹徒在夜间试图闯进枪店的事，结果这位连枪都没碰到的倒霉蛋随后被判了15年徒刑。

　　主要顾客：警方、政府、外交官

　　古角说，实际上，乔维诺枪店的主要顾客是“警方和军方”，只有不到5%的枪支卖给了个人用户。除了交通警察之外，纽约市所有警察都带枪上岗，其配枪制度也颇有意思：每年市警察局只给各分局下达购买枪支弹药的预算，具体的采购则由警员们自己进行。因此，乔维诺枪店里整天都有警察来买枪，有分局一次购买数十支的，也有单个警察来买一支枪的。只要有相关身份证和警察证，一名警员要买把枪是很容易的。

　　枪支出口是乔维诺枪店的另一大生意来源。许多国家的政府都是乔维诺枪店的顾客，装满枪支和弹药的集装箱不断出口到国外，意大利、以色列、印度、南非等国的警察部门的执法用枪都出于乔维诺枪店之手。真正购枪的私人用户所占比例不及5%，多数购枪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或公司，另外也有一些枪支收藏爱好者。古角说，他认识的朋友当中就有拥有数百把枪的，他本人就收藏了不下200把枪。据说私人购枪者中，以律师和医生为多。

　　其实，乔维诺枪店还有一个很特殊的购枪团体，那就是各国驻美外交人员。美国允许外国驻美外交人员购买枪支，而且手续十分简便，只要持所在国驻美外交机构的介绍信，就可以直接将枪购走，而且数量不限。古角介绍说，从他到乔维诺枪店以来，接待过的外交官难以计数，来自至少100多个国家。由于有这一“便利”，许多来访的外国元首、王公贵族都愿意光顾乔维诺枪店。古角还颇神秘地对记者说，他的枪店甚至成了美国拉拢一些小国的“胡萝卜”。纽约是联合国总部，各国外交官数量众多。有些小国的外交官们很想买把枪过过瘾，但又不舍得花这么多钱。所以，枪店经常接到美国“有关部门”的电话，通知明天会有哪几个国家的外交官来“买枪”，并要求乔维诺枪店只要负责登记完毕，并将枪交给那些外交官即可，而账单则由美国政府来结。

　　私人买枪：必须跑5次警局

　　记者正在采访的时候，遇上一位自称乔治的小伙子来店里，说自己的邻居凶神恶煞一般，他很担心那家伙会有枪，因此自己必须得买把枪来防身。古角介绍说，买枪有很多前期手续要办，半年也不见得能拿下来，因此建议他还是先买点店里出售的专门对付匪徒的强力喷雾剂。本以为带着钱就可以拿枪回家的小伙子最终还是失望地走了。

　　据美国司法部统计，全美40%的家庭拥有合法枪支，登记的私人手枪有6500万把，如果算上限制不那么严格的长枪和猎枪，全美枪支拥有量更是高达2.44亿支，几乎“人手一枪”。只要你是美国公民或持绿卡的美国永久居民，都可以申请持枪执照。不过审查手续之严格也出乎记者的想象。在纽约，申请一张持枪证光是到警察局就要跑五次。第一次领申请表，第二次交表并留指纹，第三次交个人各种身份证件，还要有三位与你认识至少七年的美国公民的担保信，并接受警察面谈，然后经过纽约市、纽约州警察部长和联邦调查局的三级审查，确定没有犯罪前科，就可以获得持枪执照。这个过程大约需要6至14个月。古角说，警方的调查非常细致。比如必查的问题之一就是申请枪牌者是否和自己的太太或其他家人吵过架，如果有，则此人申请枪牌肯定没戏，其他可能导致申请不到枪牌的原因还包括酗酒、有犯罪史、打架等。第四次去警察局是取持枪执照和买枪许可证，30天内必须买枪，买枪之后还要在72小时内第五次去警察局登记枪号。这才算真正有了枪。

　　古角介绍说，理论上，个人拥有枪牌之后，就可以买无数支枪。不过实际上，这一权利仍然掌握在警察局手里，因为有了枪牌，还得拿到警察局颁发的“购枪许可证”才行。购枪人要买第二支枪，需要再度提出申请，而警察局则至少半年左右才会批准。

　　枪照功能：严格规定用途

　　一般人的持枪执照也有五种之多。大部分人买了枪之后只能放在家里或办公室内，供收藏玩赏或是自卫，但不能随便带在身上到外面去。只有少数有特殊需要的人才能随身带枪。比如枪牌上写明你的枪只能在家防身用，你就只能在自己家屋内使用，如果哪天有强盗持枪抢劫，你可以在屋内还击，当然在自家的院子里也可以，但如果你住的是公寓楼，你持枪跑到楼道里向劫匪开枪，就会被警方以非法用枪罪起诉。普通持猎枪证的民众，如果要赴靶场练枪，必须将枪支和子弹分开放在枪盒与子弹盒中，并向警方报批。如果你携枪走在大街上，警察会抽查你是否将枪支放入专门的枪夹中安全放好。如果违规携带，则会被吊销枪证。

　　如果持枪者去世，其枪支作何处理？古角说，根据美国法律，枪支是不可继承的，如要传给家人，需要重新办理枪牌申请手续，之后两人一同将枪交给枪店，再由枪店将枪支“卖给”其家人，并收取200至500美元不等的“手续费”。

　　枪店职责：不对暴力行为负责

　　这几天，乔维诺枪店正卷进一桩官司。美国一个非洲裔民权组织不久前向纽约曼哈顿东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枪支制造商和枪店加强管理和自律，使枪支不致于流入歹徒手中，从而为害社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一项分析显示，从1996年至2000年间，纽约市共有1.1万多把枪支遭到调查，售出这些枪支的前十大枪店中，有三家就在纽约市，其中乔维诺枪店就经手了102把，名列前三。对此，古角说，这一调查显然在“误导”，因为这容易让人认为这102把枪是乔维诺枪店卖给歹徒的。实际上，这些因涉及刑事案件而遭调查的枪支，绝大多数是从黑市购得的“黑枪”，而少数从枪店卖出的枪支，也多为警察局或是购枪的民众丢失或被盗的枪支。

　　美国是世界上极少数几个允许公民合法拥有枪支的国家。同时，美国因为枪支泛滥而造成的持枪刑事案件近年来也居高不下。对此，古角引用一句行话作解释，即“枪不杀人，人杀人”。拥有2000多万成员、财力雄厚的美国步枪协会是共和党的大“金主”之一，据说仅乔维诺枪店每年给美国步枪协会的捐款就达数十万美元。所以长期以来，别说禁枪，即使加强枪支管制的法案也很难得以通过。果然，5月14日，纽约这家法庭作出裁决，枪支行业不需要为持枪暴力犯罪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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