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胎船“入侵”波兰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5日13:08 《南京》周末

　　时至今日，有关堕胎是否符合人类道德观念的争论仍在继续。

　　2001年，一艘命名为“海之变”的海上堕胎医疗船在荷兰正式注册，旨在帮助那些无法在自己国家顺利实施堕胎手术的妇女……

　　这艘毁誉交加的船只，眼下正静静地停泊在教皇保罗二世的祖国波兰海岸。

　　对于天主教国家波兰来说，“海之变”的到来，无异于一次“文化入侵”。

　　不安的教皇故土

　　波兰，一个自瓦文萨下台后已经长时间处于寂静之中的国家，最近显得有些喧闹不安。

　　6月20日，“海之变”（seachange　号医疗船静静地停泊在波兰的瓦迪斯瓦沃港。待波兰孕妇上船后，“海之变”将驶向不受波兰法律约束的公海，在那里实施堕胎手术。

　　这艘医疗船隶属于荷兰的“浪之女”（Women On Waves）基金会，在抵达波兰之后，该基金会发言人声称，他们“尊重波兰的法律，也无意冒犯波兰人民”，“海之变”只是为那些提出申请的妇女实施有安全保障的堕胎手术。

　　此次波兰之行，“海之变”的确受到了波兰国内一些妇女组织的邀请。天主教是波兰的国教，波兰是当今教皇保罗二世的故土。在视堕胎为非法行为的波兰，堕胎手术只有在怀孕危及母体健康、胎儿受损或因强奸而怀孕的情况下才准予实施，非法实施堕胎手术的医生将面临最高刑期3年的监禁处罚。因此，一些波兰的天主教组织认为“海之变”号医疗船是在实施“谋杀”行为。

　　其实，相对于在波兰的地下诊所偷偷堕胎，“海之变”号是妇女安全的堕胎之地。

　　船上，有一个由货柜改装成的临时手术室，又用椅子搭了临时手术台。每周工作5天，有经验的医生可以为怀孕的妇女实施药物堕胎手术。此外，在船上服务的医务人员还承担了训练当地医生如何安全进行堕胎手术的任务。

　　“海之变”号在波兰停留期间，按照荷兰法律，船上的医生会先给孕妇们5天的考虑时间，5天过后，如果孕妇坚持堕胎，该船将驶往波罗的海深处。在那里，医生将给孕妇服用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RU－486堕胎药片，帮助她完成药物流产。

　　在船上，所有的堕胎服务都是免费的.

　　首航“输出堕胎”国

　　2001年6月14日傍晚，长约35米的“海之变”号在暮色的掩护下，悄悄驶入爱尔兰都柏林港。这艘由“浪之女”基金会派出的堕胎船，将在爱尔兰附近公海上执行它首次的救助任务。

　　爱尔兰是一个教律甚严的天主教国家。当年，这个国家就诞生在新教与天主教血与火的纷争中。

　　爱尔兰天主教会历来严禁妇女堕胎，规定只有在继续怀孕会危及母亲生命的情况下，才容许妇女进行手术。因此，每年有6000名怀孕的爱尔兰妇女不得不漂洋过海，到相对宽容的英国或欧洲大陆偷偷堕胎。

　　“海之变”号原名“北极光”，是一条捕鱼拖船。“浪之女”基金会将其租用下来，并在荷兰注册。因而它在公海航行时，只受荷兰法律监管，不受禁止堕胎国家的法律限制。在欧洲，荷兰是对堕胎行为最宽容的国家，怀孕的荷兰妇女在经过5天的考虑期之后，就可以做出是否堕胎的决定。

　　安乐死和同性恋在荷兰也得到了最宽容的认同。

　　“浪之女”基金会派出堕胎船驶往爱尔兰的消息被媒体披露后，立即引起全世界的关注，一些国家的反堕胎人士反应激烈，视“海之变”号为邪恶之船。英国一个反堕胎组织发表了措辞严厉的声明，指责“浪之女”组织奉行的“施恩式的殖民主义”，侮辱了生命的尊严。

　　而“海之变”号上的医生贡珀茨女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则对大批女性因非法堕胎而死亡的现实感到痛心疾首。她针锋相对地指出：“这简直是医学界的大丑闻！”贡珀茨女士称，爱尔兰的“反堕胎法”是在自欺欺人，它禁止妇女堕胎，却又允许妇女到英国等地堕胎。因此，爱尔兰事实上实行的是“输出堕胎”政策，这一政策只照顾到少数有钱出国堕胎的妇女的利益，而忽视了大部分无钱出国的妇女的权益。

　　贡珀茨说，在全球每年5300万宗堕胎手术中，有2000万宗是不安全的，每年至少有7万名妇女因此而死亡，平均每5分钟就有一例。“浪之女”基金会创办这个流动诊所的宗旨，正是为没有渠道堕胎的女性提供安全的堕胎手术，同时提醒人们关注这种不合理的制度。

　　为应对反对者的过激行为，出于对工作人员和孕妇安全的考虑，贡珀茨透露，这艘船上装有摄录机和二十四小时的警戒系统，并有保安人员随船守护，医护人员都穿有防弹衣，以防不测。

　　历史与道德的艰难记忆

　　20世纪以前，堕胎在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被禁止或至少是不予鼓励的。除了满足增加生产、巩固防御或支持战争等目的外，鼓励生育也是在饥荒、瘟疫造成人口大批死亡后的一种补救手段。从宗教教义上看，鼓励生育的理由还通常是为了遵从上天要求繁衍后代的明确旨意。

　　此外，堕胎受到禁止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堕胎造成女性的死亡率极高，而且对幸存者的健康破坏性很大。20世纪前，堕胎主要靠服毒和穿刺羊膜囊两种方法，很容易引起中毒死亡，或因子宫破裂及发生致命性脓毒症而死亡。堕胎的致命危险，使得只有万般无奈的人才会去尝试堕胎，她们往往都是未婚妇女，妓女或是与人通奸者。这也使得堕胎在许多人心目中蒙上了不道德的印记。到了20世纪下半叶，当新的较为安全的堕胎方法吸引了社会各阶层的妇女之后，堕胎的历史道德印记才在世界许多地区开始消逝。

　　在日本、印度等国，支持堕胎的出发点，是通过减缓或终止人口增长来促进经济发展，这就给了堕胎毋庸置疑的道德权威，尤其是在没有宗教教规反对的情况下。

　　在奉行犹太教的以色列，现行的“堕胎法”成为犹太正教立场和世俗犹太人立场之间的一种妥协制度：母亲的生命、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都是堕胎的合法理由。

　　进入1990年代之后，各国寻求经济发展的愿望和全球日益增长的生态危机意识互为呼应，逐步形成了人口增长速度必须大幅减缓或停止的共识。出于优生和对女性权利的考虑，很多国家进一步放宽了对妇女堕胎的限制。

　　但在众多天主教国家，堕胎至今仍受到谴责和惩罚。而作为一个敏感的话题，伦理哲学界对堕胎是否道德的讨论至今仍未得出一致意见。以美国为例，早在1973年，美国就已经将堕胎合法化，但国内的反堕胎运动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愈趋暴力，多次出现袭击堕胎诊所或医生的事件。

　　“海之变”命运难测

　　1999年创立于荷兰的“浪之女”基金会，其宗旨在于维护女人的受孕权、生育权和人权。贡珀茨女士指出，在许多反堕胎国家中，最大的受害者往往都是贫穷的女性，她们通常会因为无力抚养孩子而寻求没有健康保障的非法堕胎。堕胎船启航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促使更多的国家推行堕胎的合法化，为妇女们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然而，“海之变”号的特殊使命，注定了它的航程不会宁静。

　　眼下，“海之变”号驶向了波兰，在这个国家，关于堕胎的争论从未停息。“海之变”号的到来，无疑将在这个反对堕胎的国家掀起更大的波澜。

　　“海之变”这个特殊的诊所，它的命运将会怎样？它是完成拯救的使命，还是会遭遇惊风骇浪的袭击？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于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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