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6月26日消息（记者高津英）　程抱一，这三个字半个月前对于我还只是诗集和小说封面作者的名字。但在这短短的10天中，我在巴黎市政厅和法兰西学院庆典大厅，两次目睹法兰西学院如何把第一位亚裔院士的崇高荣誉授予华裔作家程抱一，表彰他对东西方文化融合所作出的独特贡献。

　　法兰西学院－－法国最高文化殿堂

　　在巴黎流淌不息的塞纳河边，与“艺术桥”近在咫尺的孔蒂堤岸上矗立着一座庄严的金顶建筑，走过这里的人无不为它的肃穆所打动，它便是久负盛名的法兰西学院：法兰西民族语言的捍卫者、法国公认的最高文化殿堂。

　　自1635年由路易十三的首相黎塞留创立至今，法兰西学院一直位居法国各类科学院之首，历尽沧桑，逐渐发展成为超越政治制度、超越时代局限的法国最高荣誉机构。该学院只容纳40位终身院士，在位院士辞世后方能投票补选。中国读者耳熟能详的拉辛、拉封丹、孟德斯鸠、夏多布里昂、雨果、拉马丁、梅里美、小仲马等都是法兰西学院的不朽者。法兰西学院院士用令人称羡的法语表达思想，堪称运用规范语言的典范。直至今日，法兰西学院，这位一生栖身孔蒂堤岸的“老妇人”依旧魅力无穷。

　　2002年6月13日，程抱一，这位被法国媒体称为“中国和西方文化间永不疲倦的摆渡人”的华裔作家，荣幸地当选为法兰西学院第705位院士。一位东方文士，以他对东西方文化融合所作出的独特贡献，赢得佩戴“不朽者”宝剑的荣耀，步入一座令人肃然起敬的神圣殿堂。根据传统礼仪，学院要为新当选的院士举行就位和佩剑仪式。

　　诗书绘画贯中西

　　进入法兰西学院有着穹顶、吊灯、壁画的就职庆典大厅并非易事，被允许参加仪式的，只有院士、文化艺术界名流、新院士家人及有限的记者。来宾分别持四色请柬，身着燕尾服的接待人员将西装革履的人们引到各自的座位旁。6月19日15时整，一排身着传统士兵服装的乐手敲起腰鼓，两排国民卫队的仪仗兵执剑行礼，全体来宾起立，屏息凝神地迎接院士入场。披着特制院士袍，腰佩院士宝剑的院士们鱼贯而入。据说，院士服的制作需要长达半年的时间，分两个阶段缝制。因为有了绿色手工刺绣花边图案的点缀，院士又被称为“绿衣人”。程抱一走了过来，身材并不伟岸，但神闲气定，步态从容，清瘦的面庞、传神的眉目透出谦谦君子的东方神韵。全场鸦雀无声地聆听了他长达一个小时的就位演说。程抱一动情地谈到古老的中国文化为他打下深厚的根基，法兰西文人学者留给他永志不忘的印象。学贯东西的他从佛教、道教讲到基督教与希腊哲学，从唐玄奘、李白和王维讲到孟德斯鸠、科莱特和塞尚，旁征博引，令听众如醉如痴。讲演结束后，掌声久久不息。

　　仪式结束，人们纷纷向程抱一表示祝贺。这位74岁的老人将妻子法国人米舍利娜揽在身边，一同面对摄影镜头，温和体贴得让周围不少人嫉妒。

　　我问已经74岁的程老：“中法文化年的活动即将开始，作为文化名人，您是否参与其中？”他回答：“我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虽不能参加具体活动，但中西文化间的传播是我义不容辞的。”他还说，“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靠的是背后拥有5000年源远流长文明史的中国，她是我创作的源泉。法国与中国有许多共同点，两个文化大国之间的交往，对于人类的未来有着特殊意义。”

　　文化融合“摆渡人”

　　法兰西学院激动人心的就位典礼，让在场的许多人想起几天前巴黎市长德拉诺埃为程抱一举行的佩剑仪式。那是6月10日晚，灯火辉煌的巴黎市政厅见证了一个庄严的历史性时刻：德蕾院士将一把象征荣誉的院士剑递交到程抱一的手中。程抱一微笑着将宝剑高举齐眉，接受巴黎市长德拉诺埃、法兰西学院在位院士、各界名流和巴黎华人代表的祝贺。东方文士西方剑，在这金碧辉煌的典型西方建筑中，一个东方人成为备受尊敬和仰慕的对象。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中国人感到由衷的自豪。

　　过去，法兰西学院的院士都享有王室成员的殊荣，与贵族一样享有佩剑的权利。如今，帝制和王室已经随风飘去，而法兰西学院象征荣誉、权力与地位的院士宝剑依然作为传统保留下来。院士可以独立构思剑柄装饰，以表明自己的意愿，使之具有不同于其他院士佩剑的特征。于是，每位院士的宝剑都成了独一无二的珍品。

　　程抱一的铸剑宗旨是将中西文化融合其中。剑体以银为材料，剑柄上镶嵌金色环绕着的象征生命力的红宝石。剑柄的一面用隽秀的字体刻着文天祥《正气歌》首句“天地有正气”，另一面则是对应的法文译文。剑柄上端饰以嫩绿的竹子和洁白的百合花。前者象征中国，后者象征法国。下端饰以优雅圆润的一个“和”字，给人以人剑合一、两种文化合璧的遐想。“和”的口中有三只凌空飞翔的鸟儿，寓意将东西方的对话与融合提高到飞升的境界。

　　在仪式结束后接受我的采访时，程抱一说：“每种文化通过交流，都可以跻身另一种文化中。中国与西方文化的交流是非常必要的，而且可以做得很好。以前的文化交流需要几个世纪，现在条件不同了，年轻人可以很快掌握两种文字，中法的文化交流因此可以走得更远。”他相信，东方和西方文化间的“摆渡人”会越来越多。（完）（来源：新华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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