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戚淑娟 6月23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就密歇根大学招生问题做出裁决，支持优先录取少数族生的政策，这一裁决被视为25年来有关平权问题的最重要裁决，但却给华裔的受教育权罩上了“平权歧视”的浓重阴影

　　平权法是美国的一项重要法案。法案规定，为保障不同种族、肤色、信仰、性别的人享有同等的受教育机会，在高校招生和社会招聘时，优先录取社会状况较差的少数族裔。在成绩相同或相差不远的条件下，要优先考虑少数族裔。

　　一把甜枣，一个巴掌

　　1978年，美国联邦高法做出裁决，禁止加州大学在招生时使用种族配额，但允许考虑学生的种族因素。这种模糊判决引发了许多争议。

　　1997年，大学招生时的平权措施再次引发激烈争论，而联邦高法的裁决再次带有“一把甜枣，一个巴掌”的暧昧色彩。

　　事件是由密歇根大学当年的招生政策引起的。该校规定，在总分150分中，非洲裔、西班牙裔和印地安裔三个少数族裔可自动加20分，该校法学院还确保这三个少数族裔占新生的10%～12%的比例。结果这三个少数族裔被密大录取的机会平均高达64%。

　　这种政策导致报考密大文学艺术学院本科的学生珍妮弗?格拉茨和帕特里克?哈马赫尔，虽然成绩优异却未被录取，当年10月，他们起诉密大在招生时歧视白人，违反了宪法第14条的平等保护条款和民权法第6条的有关规定。同年12月，芭芭拉-格鲁特尔也提出类似诉讼。此后几年中，案情进展几经波折，引起上至美国总统，下至普通民众的高度关注。

　　这场官司打了6年，其间，密大对非洲裔等少数族裔的政策倾斜度越来越大。《纽约时报》披露，1999年，密大法学院从61名亚裔申请者中只招收1名，录取率不足2%，白人的录取率为3%，但黑人的录取比例高达81%。这种状况引起广大亚裔学生和家长的强烈不满。作家威廉?冯的父母均为亚裔移民，他说：“一个黑人，只因为他是黑人，就可以轻易地就读名校。这根本就不公平。”

　　此次高法裁决就是针对格拉茨和格鲁达的诉讼做出的。

　　事实上，美国的许多公立大学都在实施程度不同的“平衡措施”，在加利福尼亚、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等州，这种情况更是普遍。对此，人们已经司空见惯。

　　华人是歧视的受害者

　　弗兰克-吴于1991年毕业于密大法学院，现任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对少数族裔平权问题颇有研究。两年前，吴曾作在芭芭拉-格鲁特尔一案的审理中出庭作证。他对法官说，人们总是将亚裔作为“超级少数族裔”而将其从少数族裔阵营中剥离出来，他们被迫忍受新的“平权歧视”。

　　值得玩味的是，密大认为“校园里已经有太多的亚裔面孔，亚裔的代表性被充分体现”，所以，在招生时拒绝给其“少数族裔待遇”。但在学生登记时，该校却仍把他们列入少数族裔的名额中。

　　事实上，在美国近3亿人口中，白人占80%以上，黑人约占13%，亚裔不到4%，其中华裔只有将近200万。然而，华人在各方面的突出表现让所有美国人刮目相看。远的不说，就说在上周刚刚公布的今年“美国总统学者奖”的137名获奖者中，华裔占了32名，比例高达23%，而华人占美总人口比例不足1%。这个奖项是美国高中毕业生的最高荣誉，获奖者从每年200多万应届毕业生中选出。

　　“华人的能力被曲解”，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几十年来，人们普遍认识到，华人天资聪颖，学业优秀，性格坚韧，自强不息，于是便被认为“完全有能力自行铲除成功路上的任何障碍”，因此，总是在思想和行动上忽视华人的“少数族裔特性”，可见，“华人并非平权的受害者，而是歧视的受害者”，是被冠以“超级少数族裔”标签的“平权歧视”。

　　孩子不哭，奶水不来

　　与弗兰克-吴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面对经年不息的平权争议和几经波折的平权裁决，绝大多数华人的态度甚为淡漠。

　　一家机构曾就美国各族裔对平权原则的立场做过调查，72%的亚裔受访者持支持态度，认为平权是社会存在“种族歧视”现象时的“必要补救措施”。

　　也许，华人自视实力非凡，不愿意与“少数族裔们”利益共享。香港“国际教育服务中心”主任郑永忠认为，华人学生的成绩一般比较突出，根本不会对有关政策提出质疑。

　　也许，华人认为被照顾者都来自社会底层，而他们大多自认为来自“良好家庭”。然而，2001年美国人口普查却表明，父母中至少有一位的是移民者的亚裔大学生高达88%，明显高于西班牙裔的65%。

　　也许，华人崇尚温良恭俭让，当他们遇到求学被拒的问题时，总是先检讨自身：“我没有成功，说明我还不够优秀。”

　　总之，多数华裔已经习惯于以自善其身代替对话，以淡泊宁静代替向外诉求，而不习惯去争取非歧视性平等权利。哈佛大学前校长尼尔?鲁登斯坦承认，哈佛拒收华人时，好像从来就没人理会。

　　沸沸扬扬的密大平权案虽然尘埃落定，但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并没有停止。正如《华盛顿邮报》指出的那样，这一事件反映出当今美国人对平权政策的看法：大部分人赞成平权精神，但反对给予少数族裔优惠政策，这与有关民调显示的结果不谋而合。

　　自从两年前弗兰克-吴介入有关的“平权”辩论，第一个“吃螃蟹”的华人已经出现，未来华人可望拥有更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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