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朱锋 日前法国防长表态将敦促欧盟取消对华军售限制。这表明，法国有意于打破十多年来中国与欧盟之间没有军品贸易往来的不正常现象，将中国与欧盟国家的合作切实可行地提升到战略合作的新高度

　　6月30日，正在北京访问的法国国防部长阿利奥—马里女士在出席记者招待会时明确表示，“法国正在努力地做欧盟其他成员国的工作，希望欧盟能够解除对华军事基础出口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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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限制”。此言一出，即刻引起了普遍关注。自1989年以来，欧盟一直追随美国对华奉行军事制裁政策，那么，法国如今是因何做此表态？欧盟取消对中国出口管制的可能性又如何？

　　欧盟的“中国战略”回避防务合作

　　事实上，法国防长的这番讲话不仅标志着中法合作已经跃进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也深刻地展示了伊拉克战争之后全球大国关系正在出现新的戏剧性变化。

　　军事关系一直是大国关系中最为复杂和微妙的领域，各国彼此之间采取什么样的军事合作关系、特别是在军售问题上制定什么样的政策，可以说是大国关系紧密程度的标志，也是国家间是否能够真正建立起战略信任与互利关系的“晴雨表”。

　　冷战期间，西方国家对华奉行敌视政策，不仅禁止对华军事技术出口，即便“战略物资”出口也在严格的管制之下。从1950年7月美国正式宣布“巴黎统筹委员会”的贸易管制范围扩大到中国以后，对华军品出口控制一直是西方对华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80年代中国与法国等欧盟国家开始发展起了军售关系。但1989年“六四事件”之后，欧盟国家追随美国对华奉行军事制裁政策，刚刚起步的中欧军售往来即告终止。1994年3月，作为冷战产物的“巴黎统筹委员会”宣布解散，但美欧国家对中国歧视性的出口管制政策并没有改变。

　　近年来，中国和欧盟国家的关系发展迅速，特别是同欧盟中法、德关系的政治信任关系不断发展。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以及作为国际关系中负责任的大国的地位和作用，正在不断地缩短中国与欧洲之间的距离。2001年中国和欧盟的贸易额达到了创记录的1034亿欧元，比1999年的690亿欧元在三年之内增长了44%。也正是在2001年，欧盟公布了新的中国战略，提出了“在国际舞台上”对中国的深度接触政策，并设定经贸、环境保护、社会政策以及法治建设为欧盟与中国合作的重点。但2001年的这份“中国战略”的局限性十分明显，它完全回避了中欧关系中更具有实质性意义的防务合作问题。显然，在这样欧盟中国政策定位面前，我们可以清晰地读到“友好”的含义，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紧密型的伙伴关系，还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

　　法中致力于将双边合作落到实处

　　然而，面对新的国际局势以及双边关系发展的巨大潜力，该是中国和欧盟扩大合作范围、提升关系紧密程度的时刻了。马里防长的话表明，像法国这样有眼光的欧洲大国，已决心超越欧中关系发展进程中曾有过的不愉快的分歧，打破十多年来中国与欧盟之间没有军品贸易往来的不正常现象，将中国与欧盟国家的合作切实可行地提升到战略合作的新高度。

　　伊拉克战争显示了美国超强的军事实力和单边主义的政策倾向，必然加深了中法等国加强合作以抗衡美国单边主义政策的迫切感。中法两国通过近年来的政治交往和经贸合作，已经形成了良好的高层政治对话和会晤机制，双边的政治信任不断增强，为双方推进国际关系重回多极格局的进一步合作打下了基础。在6月1日的埃维昂中法首脑会晤中，双方都认为，中法关系达到了建交以来的最佳状态。然而，两国共同致力于多极化目标的合作愿望，不能仅仅停留在政治性宣示的层面，更重要的，是需要将这样的追求与合作“物质化”，具体来说，就是转化为实际行动彼此给予双方的发展应有的支持。马里防长最近访华期间提出的呼吁欧盟解除对华军售限制，就是双方决心将彼此的合作“物质化”的生动写照。

　　欧盟取消对华限制还存在制约因素

　　但是，从短期来看，欧盟还难以从整体上响应法国的号召，迅速取消对中国的军事技术出口限制。究其原因，一是欧盟并非铁板一块，其他欧盟国家是否能体认法国的立场还是一个疑问。而像英国这样的公开主张欧美一起维护“西方单极”世界国家，只会阻挠、而不会支持法国所发出的正义之声；二是美国一定会坚决反对。当马里防长做出这样的呼吁时，代表了法国所执行的中国政策的历史性转型，但美国并没有这样的政策变化；相反，当美国还依然以合作与疑虑并存、友好与看管同在的战略处理对华关系时，美国不会容许欧盟不按美国的节拍自唱其调的。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必要为法国国防部长的呼吁而感到振奋。当法国决心迈出这一步时，希拉克政府看到的是中国崛起积极的世界意义，看到的是改革开放的中国可以和欧盟形成的巨大互补、互利关系的美好前景。欧盟最终做出取消对中国军事技术出口限制的歧视性和制裁性决定，是一个历史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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