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神仙”会

　　大约一个星期后，我们一帮导演应邀与老板座谈，地点也是在门头沟的山里，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北京军区254医院。我当兵时，跑到门头沟写生，曾经通过关系在这家医院的病房里借宿。

　　老板那天穿得很朴素，看上去不像大财主，更像是机关干部。我们进了一间会客室，会客室的桌上摆着苹果花生。

　　老板手里剥着花生，说：我们现在从事的是第四产业，世界上有一些人手里握有大笔的资金，但是没有用，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些放在那儿没用的钱交给需要它的人，这就是第四产业。

　　他又说：我们现在正在论证一个惊天下的设想，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宽50公里的口子，让印度洋上的暖湿气流经尼泊尔吹进青藏高原，彻底改变那里恶劣的生态环境，摘掉那里的落后帽子，把青藏高原变成美丽富饶的鱼米之乡。

　　我当时都听傻了。事后，我问懂行的人，老板的创意是否可行？得到的答复是：扯淡！把喜马拉雅山脉炸开一道50公里宽的口子，至少需要数百颗原子弹的爆破能量，爆炸后会产生两种后果：一是，连青藏高原带尼泊尔王国的生态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至少上百年寸草不生；二是，一旦印度洋上的暖流吹到喜马拉雅山的北麓，积雪融化，青藏高原下面的十几个省全都会泡在水里了。

　　座谈会开得云山雾罩。之后，我们驱车进山，沿途老板的手下不断指着一座又一座的山说：这是我们的地，这也是我们的山。张健亚导演座谈会时多喝了几杯茶，途中尿急。我说：你忍着点吧，别尿在老板的地盘上。车行了大约20来分钟，停在一道山口前，大家下来欣赏风光。张健亚说：应该出了老板的地界了。撒完野尿，提起裤子，他问老板的手下：这还是你们老板的地吗？手下答：这里还是。

　　傍晚时分，我们又回到254医院。老板在医院职工食堂用屏风隔出的一角款待我们吃火锅。几杯酒下肚，老板又爆出一项惊人的计划。

　　大概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和俄罗斯方面谈妥，委托他们用3年的时间，发射60颗通讯卫星，把地球全都罩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酒，兴致所至，我也向老板倾诉了我的痴心妄想。当时我在报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苏联解体后，“黑海舰队”划归乌克兰接管，因为舰队的军费惊人，乌克兰不堪重负，想把舰队还给俄罗斯，但俄罗斯也养不起，双方推来推去，险些动了解散“黑海舰队”的念头。

　　我对老板说：您还不凑点钱，把伟大的“黑海舰队”租借到中国来，完成咱们的海上霸权梦想。最起码，有“黑海舰队”在台湾海峡游弋，李登辉也不敢搞台独。

　　老板对我的想像力也是赞赏有加，双方都如见到知己。临分手时，老板说：你的贺岁片我投资，叫什么名来着？我答：《比火还热的心》，说的就是您这种人。

　　不久，北影厂传来消息，老板邀请一批著名导演和一批金融界的老总们在四川乐山召开一个“影视投资座谈会”。其时，韩三平厂长正在为北影厂的影片投资发愁，得到这个消息，决定亲自率队前往。

　　座谈会上，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说：感谢金融界的老总们对电影事业的热心支持，我们这么多导演现在都在家闲着没事，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会散了，所有与会的导演都跟我急了，纷纷谴责我乱讲话。腾文骥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李少红也说：老总们一听电影业这么不景气，谁还敢投资啊？你缺心眼呀？

　　从那次乐山会议以后，老板往北影的账上打了一笔起动剧本项目的订金之后，从此杳无音讯。（二十八）明日关注：何人投资的《甲方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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