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新加坡资政李光耀的说法，柬埔寨就像一个被砸成无数碎片的花瓶，要把他们粘合起来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

　　谈到柬埔寨，上海小资眼前必然是《花样年华》镶嵌了吴哥窟无限沧桑的最后一瞬；电玩高手也不会将《古墓丽影》中神秘的外景地遗忘。7月28日的柬埔寨全国大选又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了黑脸的洪森首相和微笑的西哈努克国王。“黑脸”和“微笑”是国人对这两个熟人最直观的印象。对英雄迟暮的老国王，上点儿年纪的中国老百姓曾亲切地、自作主张地称之为“西哈”，他是国人对柬埔寨过去的记忆；但对在大选中再次获胜连任的洪森，中国人现在得改嘴叫“云升”了。据说，这是根据首相本人的意思更改的。云升这个中文译名好像更有直破云天的强人意味。

　　云升和他的两个配角

　　比起西哈努克国王的雍容优雅，云升精黑干瘦的外表活脱脱展现了他地地道道柬埔寨农民的本色。不过，现年52岁的他已经有28岁当外长、34岁成为全世界最年轻的总理、1998年和2003年连任柬埔寨王国首相的非凡经历。经历过大乱、和解的云升，今后5年仍将是带领柬埔寨人民走向中兴的主角。

　　据初步统计结果，云升在本次国会大选中以绝对优势胜出老对手拉那烈和桑兰西。云升领导的人民党在123个国会议席中赢得73席，较上届多9席，实力超群，云升将因此进一步强化其铁腕强人的基础。西哈努克的长子拉那烈亲王领导的奉辛比克党只获得26席，比上届锐减17席，第二大党优势不保。这表明拉那烈无力扭转该党近年来的分裂和颓势，其本人影响力也大不如前。得到美国支持的桑兰西党则获得24席，较上届激增9席之多，其影响力在工人和知识分子中稳步壮大。

　　但人民党未获得单独执政所需的2/3席位，因此宣布将选择奉、桑两党中的一党作为合作伙伴组建新一届政府。尽管8月8日才是大选最终结果公布日，但奉、桑两党已一致认为，“大选有许多违规行为”，不承认目前的选举结果，并拒绝参加由云升担任首相的新政府。但国际选举观察团和柬埔寨选举委员会都认为本次选举是合法的，而且大选秩序明显好于过去两届。有些西方人甚至称“柬埔寨人终于学会了选举”。其实，拉那烈和桑兰西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服，无非是为谋得更大的利益而实施一些谈判策略。也就是说，桑、奉两党现在闹的是配角的分配问题。

　　从两届王国政府的历史来看，云升与拉那烈，和则政局稳定，走向公开对立将导致国家动荡。1993年，柬埔寨王国成立后，拉那烈在第一次国会选举中借西哈努克的影响力战胜云升，两人分别担任第一和第二首相。但两人面和心不和，拉那烈在1997年自导的“七月政变”中败下阵来，流亡海外。后来，国王请求云升允许拉那烈回国，并赦免了拉那烈，使其得以参加1998年的大选。在政治上逐渐成熟起来的云升和拉那烈都认识到，只有两党合作才能保证柬埔寨长治久安。于是两党终于组成联合政府，携手重建柬埔寨。

　　西哈努克国王的心事

　　按照新加坡资政李光耀的说法，柬埔寨就像一个被砸成无数碎片的花瓶，要把他们粘合起来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81岁的西哈努克国王也因此心事重重。就拿本次选举来说，西哈努克国王8月2日在金边表示，一旦三大政党无法解决彼此之间的分歧，他将随时出面调解。国王表态的目的是设法打破大选后可能出现的政治僵局，维护国家政局稳定。

　　除了国家的安定和民生的福祉之外，西哈努克国王最大的心事也许就是王位继承问题了。1994年，病重的国王就曾写信给拉那烈和云升，称“我的死亡已经一天天临近”。此后，西哈努克国王对生死愈加达观。2000年底，78岁的西哈努克国王在王宫发表全国电视讲话，拉家常式地告诉子民，自己身患癌症、动脉硬化以及轻微中风等多种疾病，经常跌倒站不起来，恐不久于人世，多亏中国医生的救助才仍能为人民效劳。

　　国王的身后事也成了国人瞩目的焦点，有关国王安全和继承人的问题也越来越敏感。2000年8月1日，国王在云升、拉那烈等政要的陪同下前往机场，准备乘机到中国就医。但柬埔寨皇家航空公司波音737专机却在起飞前出现漏油现象。恐慌过后，国王取消了登机计划。当时在场的拉那烈亲王心有余悸地说，“如果油烧起来，整架飞机将像原子弹那样爆炸，而在场的柬埔寨政府官员可能全部死光。”虽然金边民航局解释说，溢油是加油过满引起的，但总理云升则坚持说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并怀疑是政治恐怖分子要对国王和柬埔寨政府下手，以便毁掉整个柬埔寨。云升向国王多次道歉，并开除了皇家航空公司的主席和副主席。

　　国民对王位继承人也同样关心。2000年7月，柬埔寨一份报纸转载一篇港报文章，称西哈莫尼王子非国王的亲生子。一向对媒体很宽容的国王也不禁震怒，7月19日，国王郑重声明，“西哈莫尼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西哈努克确实是西哈莫尼的亲生父亲”。声明还指责该港报侵犯了他和家庭的名誉。拉那烈和云升也相继愤怒声讨不实报道，要求法律制裁。国民则时刻关注事态的最新进展。两天后，该报刊登更正及道歉启事。关系王位继承问题，全国上上下下都异常小心。因为按照柬埔寨宪法规定，国王与莫尼克王后的亲子西哈莫尼继承王位的呼声很高。莫尼克王后是国王的第六个妻子，两人于1954年结婚。她虽没有王室血统，但却与国王相濡以沫近50年，共同度过了最艰难的政治流亡生涯，是国王的精神支柱。现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使，47岁的西哈莫尼是他们的长子。西哈莫尼聪明乖巧，对政治不感兴趣，曾长期相伴国王左右，深得国王伉俪的欢心。此时有人居然敢在王子头上动土，难怪举国发威。

　　人民面对苦难的微笑

　　柬埔寨人双手合十，微笑施礼的形象几乎就是柬埔寨的招牌。微笑既是信仰佛教的柬埔寨人的传统，也是面对苦难的一剂精神良药。

　　由于长期战乱，柬埔寨的地下埋着1000多万颗地雷，平均几乎每个柬埔寨人的脚下都有一颗黑黝黝的地雷。在农村，经常可以看到四肢不健全的人，与他们虔诚和缓的微笑反差极大。最近，云升再次呼吁国际社会提供援助，帮助柬埔寨扫雷。柬埔寨扫雷中心主任说，柬埔寨要将地雷全部扫清，起码还需要50年，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比地雷危害更大的是贫困和“圈地”运动。柬是全世界最贫困的国家之一，年人均收入不足300美元。近年来，权贵和军队霸占土地的现象遍布全国。柬农村无地农民1994年只占3%，到2001年已达14.4%。云升警告，如不采取有效措施，土地矛盾有可能演变为“农民革命”。

　　长期战争导致柬埔寨男子大量伤亡，男女性别比例失调，妇女问题也日益突出。尽管柬埔寨政府重视妇女问题，成立了各种妇女机构，以改善妇女权益。在2000年的地方选举中，云升将妇女名额增加到30%，以提高妇女的政治地位。但柬埔寨妇女仍然遭受着各种痛苦和磨难。

　　2000年8月，著名作家贡本钦的纪实小说《玛丽娜的命运》创下柬埔寨20多年来的销售纪录。该书描述17岁的漂亮女歌手被高官玩弄，并遭高官之妻浇硫酸毁容的真实故事。去年，柬埔寨家喻户晓的女艺术家比丽卡被枪杀，法国一杂志称，云升与其关系暧昧，并认为云升之妻与命案有关。云升对此予以否认，并控告该刊诽谤。 为了生存，不少妇女靠出卖色相谋取生计。据统计，很多从事歌舞表演、啤酒和香烟推销工作的女性有从事性交易的经历，更不用说妓女了。近几年，柬埔寨成为东南亚逐渐兴起的色情旅游区。政府和旅游部门一再发动取缔卖淫的运动，在旅馆、客栈和夜总会张贴警告嫖童的通告，并号召“不要性旅游！”

　　《花样年华》和《古墓丽影》中的情愫和魔幻不是真实的柬埔寨。西哈努克国王和洪森等领导人的身上浓缩着柬埔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柬埔寨人历经苦难，憧憬未来的微笑也许是最值得品味的。（作者工作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翟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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