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时刻的真实朝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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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1日07:08 深圳商报 | |
六方会谈前夕,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李希光教授应朝鲜有关方面邀请, 以记者身份进行了8天采访。他所见所闻或许可以帮助读者了解———微妙时刻的真实朝鲜 通向朝鲜的空中走廊8月上旬的一天,上午11时30分,我乘坐朝鲜高丽航空公司JS152 “伟大指导者金正日同志1960年至1964年在这所大学念书。在此之前,他在莫斯科访问,苏联人想留他在莫斯科大学读书。但是,金正日同志说,‘不,我要在金日成综合大学读书’”,女讲解员说。 “金正日同志毕业于政治经济系。他一入学,就修改了苏联教科书上的错误。在校读书中,他还发现,历史上是高丽而不是新罗统一了朝鲜。因此,他提出统一后的朝鲜国号为高丽民族邦联共和国”,讲解员说。她指着一摞小册子说,“金正日同志大学期间撰写论文和发表谈话1000多篇,都印成了小册子。”大学时代,金正日发表了《重新查考三国统一问题》、《关于现代修正主义的产生》、《关于思想意识的决定性作用》和《工人阶级的领袖并不是个人》等文章。“金正日同志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朝鲜的报纸上是1963年。那是《劳动新闻》刊登的他与全班同学的合影。付印前,金正日亲自审阅了这篇报道,他把文字中有关他个人的事迹和他的名字都删除了”,讲解员说。展柜里还陈列着金正日青年时代读过的小说,其中包括中国小说《青春之歌》、苏联和俄罗斯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死魂灵》和朝鲜小说《大河在奔流》和《春香传》。西方媒体传言金正日喜欢拍电影,并交了许多电影演员朋友,接近朝鲜官方的人士对此是这样解释的,金正日将军是一位电影艺术家和理论家。24岁时,他提出把《血海》改编为同名电影,并进行了120多次指导;他用40天指导把《一个自卫团员的遭遇》改编为电影,还指导把《卖花姑娘》改编为电影,该片在当年一个国际电影节上荣获特别奖和特等奖章。28岁时,他指导创作出了《鲜花盛开的村庄》等数十部优秀作品。31岁时,发表了《电影艺术论》。80年代末和90年代前半期他撰写了许多文学理论著作,其中有《论话剧艺术》、《论舞蹈艺术》、《论音乐艺术》、《论美术》、《论主体文学》。这些著作都成了朝鲜文学艺术的教科书。今天,金日成被宪法定为“永远的国家主席”,金正日担任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和国防委员会委员长。朝鲜新宪法赋予了金正日下列权力:宣布战争和发布动员令、负责国家武装力量和国防建设、对重要军事干部的任命罢免等。商店不出售领袖像章午饭后,我到宾馆拐角一侧的街道上散步,走到一个公共汽车站,看见附近有两个食品摊,以为是个体商贩,赶紧打开相机拍摄。这时,街道上十几个朝鲜中年男子怀疑的目光朝我瞅来,并向我聚来。我内心有些紧张,但是,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相机放回衣兜里,从他们身边走过。“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刚才是否到那边拍照了?”一回到宾馆,小金问。“朝鲜这个地方很敏感。有些西方人拍摄不友好的照片,在西方发表,诋毁朝鲜人民。”“我拍摄的是个体食品商贩”,我解释说。“朝鲜没有个体户、没有夜总会、没有桑拿按摩”,小金说。回到宾馆,小金交给我一份《劳动新闻》,指着头版的一条消息兴奋地说,“瞧,这里报道了你们给金正日同志送礼的新闻。”“你可否帮我买一枚金正日将军的像章?”我马上接着他的话茬提出了要求。朝鲜人人佩戴金父子的像章,但是任何商店、书店却不出售领袖像章。“试试看吧。”他说。 “中国领导人在中南海里生活办公。金正日将军是否也有个类似中南海似的地方?”我十分虔诚地问。他没有作声。“我可不可以采访金正日将军?”我用十分崇敬的态度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更没有吭声。走进金主席陵墓周四早饭后,乘车来到僻静的郊外,在一座富丽堂皇的东方古典式巨大建筑前停了下来,这是著名的锦绣宫,金日成主席生前居住和工作的场所。他去世后,这里被改造成了安放他遗体的陵墓。陪同说,最近,当思考重要问题或遇到重大节日的时候,金正日将军经常在夜里12时来到他父亲的寝宫,面对父亲的遗容静思。然后,返回自己的居所,开始工作。每天有来自朝鲜各地几万群众来这里瞻仰领袖的遗容,一年下来,全国至少有一半人口来这里鞠躬默哀。为了方便人们前来瞻仰领袖遗容,政府专门修建了一条轻轨铁路从平壤市中心直达锦绣宫。锦绣宫四周围绕一圈护城河,锦绣宫的正门有持枪卫兵把守。我们被引入一个长长的扶手电梯走廊,长达七八百米。由上海电梯厂制造的这部电梯载着我们向领袖的寝宫徐徐前进。每隔二三十米,有一位身着传统服装的朝鲜女子优雅、端庄并略带哀思地站立一旁。在扶手电梯上站立了差不多20分钟。“为什么电梯不能运行得快一点呢?”一个外国参观者说。“电梯缓慢地行进是为了让瞻仰者对领袖产生敬仰的情绪”,陪同说。在哀惋悲壮的乐曲声中,我们终于进入了领袖的寝宫。领袖身着西装,安详地躺在一具水晶棺中。走在我们前面的是一群中年妇女,当领袖的遗容在柔和的灯光下出现在她们的眼前时,她们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或放声痛哭,或掏出手帕抹眼泪。朝鲜的经济改革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夜里11时了。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发现街角处有微弱的亮光,那是点着油灯卖食品的摊子,摆着熟鸡蛋、饼干、蛋糕、烧鸡、泡菜等食品。摊上的一盒泡菜标价200元朝币、一只烧鸡标价800元朝币。朝鲜一般干部的工资是2000元朝币,局长、教授和高级记者的工资约3000元朝币,退役将军的工资约8000元朝币。见到我们走过来,年轻的女摊贩生硬地念叨几个汉语单词,热情招呼我们购买她的食品。“朝鲜到底有没有个体户?”望着摊贩那股在国有商店难得一见的热情,我再次问小金。“朝鲜所有的酒吧、小摊、夜总会都属于国家和集体”,他回答,“集体和政府机关都可以经商办公司。”“如果我要与你们的公司进行易货贸易,你们最需要的商品是什么?”“糖、豆油、牛肉、猪肉。”回到宾馆房间,我毫无倦意,打开电视,发现唯一的一个频道正在播放朝鲜自己拍摄的警匪片,画面是两个身着三点式泳衣的亚洲女子在给一个光着身子的黑社会老大推油。原来,这是周末的特别节目。这时,一位同行的朋友敲门说,宾馆顶层有间夜总会。我们走进夜总会,发现共有内外两间屋,外间是个酒吧,一个小姐站在那里服侍客人;里间是卡拉OK,另一个小姐在陪着一帮客人喝酒、唱歌、跳舞。这里的费用是一个客人50元人民币,不计时间。另外,小姐不收小费。通向板门店周五一大早吃过饭,我们驱车赶往位于开城附近的板门店。平壤到板门店距离168公里。两个小时里我们没见到一辆去板门店旅游的车,仅见过几辆满载农民和军人的公共汽车和军用卡车。从平壤到板门店的路上,至少有4处朝鲜人民军设置的路障,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荷枪实弹的人民军战士对我们乘坐的车一律敬礼并放行通过。出乎我的意料,接近板门店时看不见碉堡、炮楼、铁丝网和巡逻的人民军战士,反而更多地看到的是农民在山坡上、田野里割草、拣野菜、打草。不时还看见装满了草的拖拉机从我们旁边驶过。一辆牛车拉着一户农家,慢腾腾沿着公路向北赶路。进入板门店非军事区,朝方这边的大门口竖立着“自主统一”的巨幅标语牌。金正日手书的“一心团结”四个大字镶嵌在军事分界线朝鲜一方的各个山坡上。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开城东南8公里之外的军事分界线上,看见了以分界线为界线的北南双方的哨所、站岗的朝鲜、美国和韩国士兵。双方士兵近在咫尺,朝鲜士兵笔直地站立着,美国士兵却悠闲地转来转去,双方最多只是互相目视,没有言语交谈。这里跟附近的山林一样,一片寂静,让人感到身心松弛,毫无媒体上宣称的紧张气味。两个头戴钢盔的韩国士兵看到我们的到来,赶紧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对我们拍照和录像。“他们对由北方进入板门店参观的每一位来访者都进行拍照”,陪同我们参观的人民军中校说。我们离开板门店返回平壤。在路上,司机打开车上的音响,放出的是一首朝鲜女歌手用朝语演唱的美国歌曲《铃儿响叮当》。平壤的手机、电脑与网络中午时分,我们被邀请乘坐“平壤一号”游船畅游大同江并在船上吃朝鲜烤肉。坐在对面陪我喝酒的小李是平壤一个机关下属公司的总经理。他不时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朝鲜可以打手机?”我吃惊地问。朝鲜海关严禁任何人携带手机入境。 “平壤半年前开通了移动电话业务,通话范围在平壤市区40公里范围内,目前有手机用户2万人”,小李说,并展示了他的手机,是中国制造的“厦新”双屏手机。“但是,平壤的外国人还不可以申请使用手机”,一个朋友私下说。我们在平壤不仅看见了手机,还在《劳动新闻》看到编辑记者使用手提电脑写稿和发稿。《劳动新闻》是朝鲜劳动党机关报,报社大楼在我下榻的宾馆旁边。走在报社的走廊里,透过敞开的各个编辑室的玻璃隔断,发现一些编辑记者正在使用笔记本电脑写稿。“每个记者都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劳动新闻》副总编辑说。 “朝鲜的报纸正在告别笔和纸的时代”,他补充说。金正日不允许报道其子女周日一早,我们驱车来到平壤郊区的革命烈士陵园,给金日成主席的弟弟和金正日委员长的母亲献花、致敬。几天来,朝鲜朋友安排我们走访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处不与领袖本人和家人有关。但是,我一直没有发现任何介绍金正日委员长妻子儿女的内容,我就此向陪同提了个问题。“金正日同志反对宣传他个人,他不允许报道其子女”,陪同严肃地说。夜里11时,我走进设在宾馆四层的酒吧,幽暗的灯光下,酒吧里有两个朝鲜男人在里屋打台球。我坐在吧台前,向小姐要了一听德国啤酒。我给了她1美元,她找了我1元人民币的零。姑娘打开一旁的录音机,里面一个女声在演唱《阿里郎》。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这个国家将向何处去?朝核危机将如何解决?我真想再找个人聊聊。但是,眼前这位笑眯眯地给我斟酒的姑娘是不会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我只是在内心深处默默地祝福,祝她和她的亲人早日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安宁思米尕”,我用朝鲜语向姑娘道了声晚安。(据《新民周刊》李希光/文) 作者:据《新民周刊》李希光/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