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盛世良

　　9月5日，上海首富周正毅正式被捕。此前，围绕中国"问题富豪"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无独有偶，在莫斯科，俄罗斯总统普京也正在发起一场打击经济寡头的行动。

　　白手起家成富豪

　　俄罗斯富豪发家的机遇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初。当时俄罗斯大搞非国有化，为每个公民提供一张名义上值两辆小汽车、实际上连一只汽车轮胎也换不来的"私有化证券"。一些头脑灵活的前团干部、科技知识分子和刚出大狱的"好汉"看准时机，低价收购"私有化证券"，集中起来换取非国有化企业股份。他们1000美元买一家机器厂，每平方米8美元买一栋花园洋房……

　　占人口1/3以上的劳苦大众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时，俄国冒出了一小批"新俄罗斯人"，即新资产阶级。他们原始资本积累的黄金时期是1995-1996年。当时国家赤字累累，"新俄罗斯人"提议为财政提供贷款，国家则用实际价值高十余倍的石油和冶金厂的国有股份给他们作抵押。就这样，霍多尔科夫斯基控制的梅纳捷普银行1995年在抵押拍卖会上，以3.5亿美元的低价购买了尤科斯石油公司78%的股权，仅仅过了两年，公司市值就上升到了90亿美元。

　　有了钱又想权

　　但是，富裕的俄罗斯寡头最近几年挺窝囊。

　　据调查，他们遭到88%同胞的反感，还不时被当局"修理"：2000年，传媒大亨古辛斯基和伏尔加汽车营销公司总裁别列佐夫斯基曾因洗黑钱、侵吞国家财产和诈骗遭起诉，逃到国外后又被通缉；今年7月4日，俄罗斯首富、尤科斯石油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因公司涉嫌逃税、转移资产和卷入4起刑事案件被总检察院传讯；8月21日，古辛斯基被希腊警方应俄罗斯请求而拘留……

　　都是财富惹的祸？也许，但更多的原因恐怕在于富而思权，想干预政治。

　　别列佐夫斯基不久前宣布，"要从多年积蓄中拿出1亿美元创建普京总统的政治反对派"。

　　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要害不仅在于他有83亿美元财产，更在于拟议中的尤科斯同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合并一旦实施，他控制的新公司的股票市值将达460亿美元，新公司还将成为世界上探明储量最多的石油公司--194亿桶，远远大于著名的埃克森公司--111亿桶。这样，霍将在不小程度上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

　　不过对普京来说，最要命的是霍竟然胸怀参政从政甚至主政的雄心。霍既资助国家杜马中的左翼反对派俄共，也支持右翼反对派右翼力量联盟和亚博卢集团，据说其用心就是在议会内形成他能操纵的多数派，"合法"地推选自己为总理，以分散总统的大权。此外，他还宣称将于2007年退出商界，这不啻于向外界宣布他有意参加2008年的总统竞选。

　　事实上，在叶利钦时代，财阀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克里姆林宫的决策。普京上任后同财阀维持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不修改私有化的结果，你们也别干涉政治。

　　收拾财阀有背景

　　普京总统目前处境尴尬：离开财阀的支持，就难以推动他力主的经济和政治改革；可是，为配合选举，争取选民，他曾许诺"寡头作为一个阶级将不复存在"。在仇富心理严重的俄罗斯，消灭财阀，重新分配财富，将令广大无产者欢欣鼓舞，但也会破坏普京来之不易的社会安定。况且，出身强力部门并力挺强力部门干部进入各级政权机关的普京，也不便批评强力部门破坏政权与财界三年相安无事的局面，再说，总统如果在选举前夕对舆论压力让步，将削弱自己的地位。

　　权衡利弊，普京作了个左右逢源的表态："要强硬而始终如一地采取行动，但不要忘记公民的合法权利，不搞运动。"

　　不少评论家指出，财阀们应从尤科斯事件中吸取教训：一要立足本国，依靠政权，而不应仰赖西方，同当局发生冲突后不要向外国大使和西方记者诉苦，这会惹恼当局和舆论；二要广结善缘，低调做人，不应露富摆阔，激怒当局和百姓；三是千万别干政，更不必梦想主政，霍多尔科夫斯基本是财阀中生意最规矩、经营最透明、为人最端方，口碑最良好的一个，但一旦暴露参政动机，照样大难临头。

　　政治家认为，普京在此时此刻追查寡头"劣迹"，是克里姆林宫选举战略的一部分，意在争取选民；为了社会稳定，他又要以妥善的方式，维持财界对政权的忠诚与支持。

　　然而，有的观察家看得更深，认为这段变故折射出高层"莫斯科帮"同"彼得堡帮"之间、自由派同强硬派之间、叶利钦家族同普京亲信之间、既得利益集团同新权贵之间的利害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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