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兴起“华文热”(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03日11:23 南方日报

海外采风　　撰文／本报记者　林亚茗

　　通　讯　员　屈桂琴　杨圣琪

　　摄影／本报记者　林亚茗　通讯员　沈侨

　　记者的话

　　印度尼西亚——一个富饶美丽的万岛之国，在这里生活的华人约有1000万，是全球除中国以外华人最多的国家。然而，由于历史原因，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起，华文在近40年曾被列为非法语言，直到2001年，华文才被全面解禁。因此，这里的华人懂得汉语的比例最低，尤其是50岁以下的中青年懂汉语的不到一成。

　　不久前，我们广东侨务记者采访团在华人企业金鹰集团的协助下，广泛地采访印尼多个省份。我们惊喜地发现：华文正在印尼大地上复苏，这不仅仅因为华人对祖籍国的感情，而且出于印中经贸交流与合作的需要。正是为了适应这种需求的不断扩大，广东省海外交流协会目前正在组织赴海外包括印尼教学华文的志愿者，我们特地在此介绍关于印尼人学习华文的情况。

　　阻隔不断的乡情纽带

　　在印尼苏门答腊岛上廖内省省会——北干巴鲁市，一家大酒店的外面是热烘烘的赤道阳光，里面是热辣辣的乡情交融。几十位华人聚集在这里，向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记者们畅谈他们与华文的命运起伏。

　　从1959年到1965年，廖省的华文学校关闭过3次，其中最后一次一关就是30多年。一讲起这不准讲汉语、学中文、过中国节日的30年，印尼侨胞们感慨万千。

　　原籍海南的黎材英女士，讲了许多有关汉语教育的亲身经历：“在禁止汉语的30年，我们被迫离开教师岗位，白天当裁缝、做小贩维持生计，晚上偷听中国的广播做记录，然后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到华人家里去义务教学。那时，手头的一本小说《红岩》就是最好的教材。有的人就因为教学中文而被扣查、被罚款。”

　　清瘦而精神的梁万立先生，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是这个省最老资格的汉语教师。在汉语被禁的时代，他曾被捕入狱两年，后以开咖啡店谋生。上世纪末，印尼对华文开禁后，当地的华人犹如喜从天降，梁伯马上将已颇具规模的咖啡店交给女儿，重新“出山”执教汉语。他高兴地说：“虽然工作紧张，但这堂堂正正开展汉语教育的机会来之不易，我十分珍惜。”

　　方兴未艾的华文热潮

　　据我们了解，印尼政府在1999年允许在校学生选修汉语，民间可以开办中文学校。2001年是华文在印尼全面开禁的一年，印尼撤销关于禁止进口中文读物的决定，印尼教育部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正式允许开办中文学校和其他外语学校，大学可以开办中文系；同年，印尼与中国教育部门签署在印尼举办汉语水平考试（ＨＳＫ）的协议书；接着，第一次汉语水平考试在雅加达等4城市举行，有1192人报名参加考试。

　　北干巴鲁市的华人经过6年的努力，于上世纪末捐款建起一所中文教育的国民学校。由于华文教师的极度缺乏，因此黎女士与过去当教师的老姐妹们重登讲台。她们说，回到华文学校，就像回到久别的“娘家”。

　　我们来到这所学校，只见蓝白色的教学楼正在扩建中，教师们说这已经是第三次扩建了。该校当初仅有25个学生，可如今已经设立了幼儿园、小学和专科，一共招收了3至18岁的学生950名，其中有一成是当地其他民族，而且学校一扩再扩仍满足不了需求。

　　在廖内、在棉兰、在雅加达和巴厘岛，华文教育者的献身精神、中文学习者的高昂热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与广东省结为友好省的苏北省，华人中间无人不晓的侨领廖章然先生祖籍汕尾，却在印尼土生土长，尽管印尼经过30多年华文被禁锢，他仍然可以讲流利的普通话，而且娴熟地应用成语典故。他对印尼华文教育的概况较为了解，他曾经在去年世界广东同乡联谊大会上作过专题介绍，这次又带我们前往棉兰附近的丁宜和先达两市，参观了两个宗教团体办的华文义务补习班和3间华人资本的中小学，令我们亲身感受到这种学习华文的热潮。

　　最近一年，在印尼各大城市，越来越多的国立、私立大中小学校及幼儿园，纷纷开设了中文课程。学习中文的学员，从一岁到七八十岁。印尼年轻人中，现在学习华文的人数比例大大增加。广东省海外交流协会在2001年、2002年举办的华文教师培训班，30岁以下的学员人数不到5％；但到了今年8月份的第3期培训班，30岁以下的学员比例已经增加3倍。而且，印尼许多在校生选修中文，如雅加达华人开办的圣光学校有上千名学生，其中华裔学生占80％，华文被列入必修课程。万隆5间小学的31个班，从2001年7月起开设中文课。这些学校一般是每周教授两节汉语课。由于中文的商业价值日益提高，不少印尼非华族人士的子女也选修了中文。最近，在印尼万隆市举办的中文演讲比赛中，获第一名的就是印尼爪哇族的原住民。而获第二名的林珈因，就是2001年参加广东省海外华裔青少年夏令营的营员，当时她还不会讲中文呢！

　　另外，印尼越来越多大学开办了中文系。除了具有悠久历史的国立印尼大学汉学院外，日惹、棉兰、雅加达、泗水和万隆等地的大学，已经或者正在筹办中文系。据说，在许多大企业，懂中文的人会优先被录用，薪水也会高一倍。所以，过去连中文名字都没有、听也听不懂中文的年轻华人，如今向往着到中国去留学。

　　当地华人社团在华人企业家的大力支持下，印刷了广州暨南大学编写的中文教科书、教师参考书，免费赠送给教育界。而且，随着印尼与中国的经贸合作日益频繁，华人社团、寺庙、教会和个人也纷纷开设补习班，估计有300多个，多利用业余时间和节假日上课，其中有的还是免费的。从大城市到小城镇，学习华文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越来越宽的经贸桥梁

　　今年8月至9月下旬，由中国海外交流协会委托广东省海交会组织的一个华文教师培训团，赴印尼的雅加达、万隆、泗水和棉兰4个城市讲学，培训了680位当地的华文教师。

　　印尼的华文热，除了以华人的乡情为基础之外，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环境因素，那就是如今华文成了经贸交流的桥梁。印尼教育部长在2001年曾表示，面对全球化的时代，印尼政府将致力使华文与英文和日文具有同等的地位。广东省海外交流协会应印尼教育部的邀请，从2001年起在全国走先一步，陆续派人去印尼培训华文教师。

　　这在印尼华人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说“广东送来‘及时雨’”，报名人数往往超过录取人数3倍。由华南师范大学、暨南大学等高校教师组成的专家团一到，参加培训的人蜂拥而来，从17岁的少年到78岁的老翁，宁愿坐到走廊上也要听课。有一个年过八旬的华人还专程送了500个粽子慰问专家团。广东海交会迄今已派出3个专家团赴印尼，同时还邀请印尼的有关人员来广州学习，培养的华文教师已经是数以千计。因此，我们在印尼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广东省海交会培养过的人才。

　　我们在棉兰市见到一位23岁的华裔姑娘叶蕴桦，讲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在年轻一代华人中是不多见的。原来，她从小便师从曾经当中文教师的妈妈，母女还一起到广东汉语专家团开设的培训班学习。后来，叶蕴桦又独自远赴北京深造，如今已经是雅加达大学的中文教师。她趁暑假期间，回到丁宜市与妈妈一起参加义务教学。

　　近年，印尼的中文报刊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我们参观了4家报社，发现它们都开辟了读者关于学中文用汉语的体会文章专栏。广东籍的曾祥隆先生就在专栏讲述了一桩趣事，他在公共汽车上巧遇一位64岁的老先生。后者是会讲中文的印尼族裔人士，如今为来印尼工作的大庆油田专家当翻译，说是中文翻译很缺乏，还想动员76岁的曾先生加盟。这也可见印中交流合作的地位提高，以及中文人才的重要。我们采访的金鹰集团，就因为与中国开展3个大型项目的合作，因而重用了许多会汉语的人才。

　　我们到达巴厘岛时，来接机的中文导游竟然是一个卷发深目的原居民ＭＡＤＥ，出乎我们意料。这位活跃的中文导游，操着虽不标准但很流利的中文不停说这说那，似乎没有什么词儿难得住他，而且唱起中文歌来也十分像样。讲起学中文的故事，他相当得意。政府因为要吸引中国人去旅游，于是鼓励人们学中文。早在1996年，ＭＡＤＥ就看好中国的旅游潜力，在学中文还是学德语之间选择了前者，接受了8个月的中文强化训练，成了巴厘岛的一名中文导游。如今其他语种的导游，大部分只能闲呆在家里，而他就忙得找不到休息日。的确，我们无论是在临海的巴厘岛，还是在环山的多巴湖，这些风景名胜的小贩都会以简单的中文来揽客和讲价。他们以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估出中国这个旅游市场越来越重的分量。

　　海外的华文热也感染了中国的热心人。今年9月，《南方日报》和《南方都市报》上刊登了一则短消息，介绍了广东省海外交流协会招募海外华文教育志愿者的行动，很快便有近200多名人士上网报名，其中不少人指定要求赴印尼教授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