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

　　最近关于日本的事情不少，最大的莫过于中国珠海买春事件了。买春固然是罪恶，但一般尚不足以成为新闻焦点。此次不同之处在于，买春者高达380人，足足一个庞大的买春集团。

　　一个日本人是虫，三个日本人是龙，我们这样夸奖过日本人。日本人有着高度的组织性和组织观念，而其根基正是集体本位的价值观。然而随着日本经济的衰颓不振，集体主义的负面影响渐渐显露，这次买春事件正是一个极好的诠释。

　　任何一种观念，都有它的时代性，在某一个时代，它的正面效应显著，其负面效应往往不彰。比如，上世纪80年代时，我们讲到日本人的组织性，就会想到全面质量管理体系，就会想到和谐的生产体系。而如今却相反，日本经济社会显出疲态，集体主义的负面效应浮出水面。如终身雇用、年功序列这些维系集体主义的经济机制已成负担，而买春事件也因集体主义而成爆炸性新闻。因为是集体行动，所以无所顾忌；又因为是集体行动，所以极大地伤害了日本国家的体面。

　　其实我们对于这样的集体罪恶并不陌生。二战时，平时文质彬彬的日本军人变为恶魔，那是军国主义的集体之恶对人性的扭曲。战后当事者对往事缄口不言，以及今日多数日本国民“为逝者讳”的心理，清晰地暴露出“维护集体的尊严与延续，不惜牺牲正义和良知”的阴影。

　　而一些日本政治家认为，今天日本的弊病丛生正是由于年轻人开始淡忘集体，淡忘国家，所以不遗余力，以参拜靖国神社来凝聚人心，极力美化军国主义的历史。把战犯看成是日本国大集体的一员，把战犯的歇斯底里看成是忠诚于集体的个人美德。其结果，日本的国际形象持续恶化，前途迷雾重重。

　　对于深陷历史、半身不遂的恶疾，需要用一剂猛药，这就是价值观、历史观的现代大转型，破除集体的盲信，视亚洲为家国，崇人性为正道。前两天，东京地方法院裁定，日本政府向化学武器受害者进行赔偿，让人有些意外，也看到些希望。铁板一块的日本现在终于有了裂缝，司法系统的纠错功能开始启动。这只是程序上的突破，我们寄希望于国家理念上的实质性进展。

　　不盲从集体而作恶，亦不因维护集体而遮羞。如果有更多的日本人站到了张扬自我、反思旧恶的行列中来，旧的因循才能打破，新的局面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