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头脑中，黑奴贸易和奴隶制的罪恶一直被归于美国南方，但12年前在纽约发现了生前受尽折磨的黑奴的骸骨，于近日公布的关于骸骨的研究成果，让人们得以窥见历史的真相，也激起了有良知的人士的愤慨。所幸的是，在10月4日，这些游荡了12年的孤魂终于入土为安

　　本报驻纽约记者 王波

　　10月4日，雨后的纽约乌云密布，秋风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寒意。在曼哈顿下城的一个广场上，上千纽约市民肃立于寒风中，目送12年前掘出的419具殖民时期的非洲奴隶和自由民遗体入土为安。

　　一艘新泽西州警方的快艇缓缓驶入南街海港，在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和非裔领袖的护送下，将分别装有一男一女两名儿童和一男一女两名成人遗骸的棺木运抵墓地。

　　四具棺木的大小不一，三个长方形的棺木长度看上去不到3英尺。棺木均用红木制成，由加纳的工匠用手工雕刻出非洲村庄的场景和部族的符号。这四具遗骸曾作为被发掘出来的400多亡灵的代表被运往美国首都华盛顿、费城、马里兰州的巴尔地摩、特拉华州的威尔明顿和新泽西州的纽瓦克等城市，在这些城市举行的纪念仪式上接受公众的悼念。

　　其余的遗骨装殓在数百个大小不一的棺木中，然后将这些棺木葬在7个木制的大墓箱内，每个墓箱的四周及顶部都布满了鲜花。一位非洲约鲁巴族牧师在棺木降入墓穴时，开始为亡灵作最后的祈祷，身着非洲传统服饰的鼓手们敲起激昂的鼓点，来自哈莱姆区的男童合唱团也唱起了圣诗。

　　黑人牧师詹姆斯·福布斯在祷告词中对相互依偎在一起、低声哭泣的人群说：“我们迎来了这一时刻，让大地母亲再一次接受我们逝去的先祖吧！”

　　建筑工地挖出黑奴遗骨

　　这些遗体是1991年在曼哈顿下城修建一座34层的联邦政府办公楼时挖掘到的，经过考察，发现这里原来是于1794年废弃的一处掩埋黑奴和非裔自由民的墓地。在这块面积为5英亩的墓地上掩埋着大约2万多名黑人的遗骨。在非裔团体和民众的强烈要求下，有关当局同意对这些遗骸进行进一步的考证后为这些冤魂举行重新埋葬仪式，并将这片墓地的一部分作为历史遗迹保存。

　　美国霍华德大学的研究人员对墓地中的遗骸进行了研究。他们发现，许多奴隶短命夭折，在发掘出的40多具遗骨中，15岁以下的儿童占了近一半。许多儿童死于营养不良，并患有佝偻病、坏血病、贫血症等与营养不良有关的疾病。研究小组负责人麦克尔·布莱基说，一个由200多名专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已经发现了大量有关墓中死者的信息，包括他们来自何地，所从事的工作，健康状况及死亡原因等等。

　　据信这些黑奴大部分是为农场主、建筑商和皮货商做工的苦力，有的人曾参与修建使华尔街(Wall Street)因而得名的防护墙，有的人参加了独立战争。布莱基说：“墓地中的许多黑奴是被活活累死的。”由于生存环境过于恶劣，一些极度痛苦的母亲甚至自己动手结束了亲生儿女的生命——一位妇女就是和一个蜷曲在她右臂上的婴儿一起被发现的。

　　黑奴惨状震惊纽约

　　《纽约时报》的一篇评论指出，黑奴墓地的发现对纽约人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纽约人过去一直认为纽约是块自由的土地，奴隶制仅存在于南方的种植园。文章说，“这个埋葬着男女成人和儿童的墓地将改写有关奴隶制的历史，我们应当为他们建立一个有尊严的、精心考虑过的永久性纪念馆”。

　　此前，在人们的印象中，在美国北部，奴隶的境况与他们在南方种植园的伙伴们相较之下会好一些，可是，有关专家对这一墓地中挖出的遗骨进行的研究表明，许多奴隶是被饿死的，或是在唯利是图的奴隶主逼迫下活活累死的。挖掘到的许多骨架上都存在骨折现象，这说明这些奴隶生前经常进行超出身体极限的负重。

　　据有关资料显示，18世纪时的奴隶贸易成为纽约商业繁荣的一个重要支柱，在华尔街的奴隶拍卖每周都举行，纽约州每年都要买进1000多名奴隶，在当时的纽约黑奴的数量仅次于南卡莱罗纳州的查尔斯顿，黑人的人口占到当时人口的五分之一。

　　迟来了12年的安葬激起义愤

　　自从这一殖民时期的奴隶墓地被发现以来，12年已经过去了，而为亡灵重新入土为安的仪式直至近日才得以完成，许多非裔团体和民众都对有关当局从一开始就未能做好协调工作，让相关社团参与到整个行动中来，致使围绕遗骸的研究考证、墓地纪念馆的修建等工作进展缓慢表示强烈不满。据透露，有关当局已经为研究和悼念仪式耗资2500万美元，据说修建纪念中心还要花费600万美元，预计在2005年10月才能完工。迄今为止还没有公布对墓地遗骨的研究结果，估计初步的报告可在今年11月出台，而最终报告要等到2005年3月才能提交。人们预计这些报告将提供有关黑奴在美国北方的生活经历的鲜为人知的事实。

　　对一些纽约的非裔居民来说，了解到自己的先祖在18世纪的悲惨遭遇，以及让他们的遗骨入土为安竟花费了12年的时间让他们的心中充满悲愤和不平，一个近年来在美国各地不时被提起的话题也出现在官方的入葬仪式上，那就是政府应当为实行奴隶制作出赔偿。

　　黑人牧师赫伯特·多特利在仪式开始时的祷告词中指出，如果没有非洲奴隶的辛苦劳作，就没有纽约今天的摩天大楼。“他们有恩于我们，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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