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11”事件发生后几天之内，包括本·拉登家族成员在内的一批沙特显贵悄悄搭乘私人飞机离开美国。没有人愿意对这些秘密飞行作出澄清，也没有人查问机上乘客的确切身份。10月出版的《名利场》杂志对此提出了质疑。

　　“今日无人飞行”

　　2001年9月13日晨，49岁的私人侦探丹·格罗西意外地接到了坦帕市警察局的一个电话，问他是否有兴趣护送沙特留学生从坦帕前往肯塔基州的列克星敦。

　　格罗西当时不可能知道的是，52岁的沙特驻美大使班达尔·本·苏丹王子正在华盛顿忙着指挥一场旨在把分散在全美各地的约140名沙特人送回国的秘密行动。而坦帕的任务就是该计划中的一小部分。

　　所有被列入归国名单的人或多或少都与沙特两个最为显赫的家族有着联系：一个是执掌政权的沙特王室———沙特家族，另一个则是沙特家族的盟友本·拉登家族。

　　被控领导“基地”组织、策划“9·11”事件的乌萨马·本·拉登就是本·拉登家族成员之一。事实上，拥有价值数十亿美金的大型建筑公司的本·拉登家族虽然在早年曾经支持过“基地”组织，但在其作为一个国际恐怖集团的面目暴露后就已经与之断绝了关系。

　　不过，反恐专家还是认为，“9·11”事件发生后迅速离开美国的这些沙特人原本可能能够帮助调查人员了解乌萨马·本·拉登领导的“基地”组织的结构，为“9·11”的调查提供一些有用线索。而有些参与输送沙特人回国行动的人透露说，这些沙特人甚至都没有接受过联邦调查局的查问。

　　2001年9月在美国的本·拉登家族成员和沙特家族成员多数是正在上高中或大学的留学生以及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有数名本·拉登家族成员在波士顿附近的塔夫茨大学就读。萨那·本·拉登当时刚刚从波士顿的威洛克学院毕业。乌萨马·本·拉登的弟弟阿卜杜拉·本·拉登是哈佛法学院1994届毕业生，当时正在马萨诸塞州剑桥工作。穆罕默德·本·拉登和纳瓦夫·本·拉登也都在波士顿港拥有住宅。

　　26岁的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毕业生瓦法·本·拉登住在纽约曼哈顿一套月租金6000美元的公寓内，“9·11”事件发生时她刚巧在伦敦。乌萨马·本·拉登的堂弟、30多岁的卡梅龙·本·拉登则是曼哈顿各大夜总会的常客，据说他曾经一天之内在第五大街的商店内就花费了3万美元。他在“9·11”之后决定仍留在美国，而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哈利勒·本·拉登则决定离开位于佛罗里达州的面积达20英亩(约合8公顷)的庄园，返回沙特的吉达。

　　就在“9·11”事件发生后不久，乌萨马·本·拉登的一个弟弟就急忙打电话给沙特驻美大使馆，寻求保护。他被安排住进了水门饭店，并被告知紧闭房门。

　　布什家族与沙特

　　正因为“9·11”事件的严重性，所以沙特显贵们的迅速撤离才更能显露出布什家族与沙特人的特殊关系。

　　除去其丰富的石油储备不谈，近数十年来，沙特一直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政治和军事盟友之一。布什家族和沙特家族在私交、政治和经济上的深厚关系已经有超过20年的历史。在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沙特也坚定地站在了美国一边。

　　在经济方面，沙特一直支持哈肯能源公司，而布什在这家经营状况并不理想的公司持有股份。最近，老布什和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还一起出现在了卡莱尔集团的集资大会上。现在，老布什仍然是该公司的高级顾问，而该公司的一名沙特籍股东则被控与支持恐怖主义的组织有联系。

　　虽然人们都知道沙特人一直与美国政府保持良好关系，但如果说有人能在“9·11”这样的重大危机中仍能在与美国官员打交道时游刃有余，那个人肯定是班达尔。此人就是沙特国防部长苏丹·本·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儿子，他多年前就与科林·鲍威尔一起打壁球。他还曾与前中情局局长比尔·凯西合作进行秘密行动，其中一些甚至连时任总统罗纳德·里根都不知道。他曾经藏匿了数十个保险柜，里面装有情报界的一些最高机密。

　　但真正使得他与其它外交官不同的是他与布什家族的亲密私交。当老布什1981年出任副总统时，班达尔就看中了这名重视沙特丰富石油储备的得克萨斯石油商。他们开始定期共进午餐。在80年代中期，当媒体还把老布什形容为“懦弱无能者”的时候，班达尔却为他举办了奢华的晚会。

　　1989年老布什担任总统后，班达尔王子在他和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之间充当起了中间人的角色。他向老布什担保，萨达姆可以成为美国用来抵御原教旨主义极端势力的一道防波堤。

　　1990年8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后，班达尔前往老布什位于缅因州肯纳邦克波特的私人寓所，与他共同讨论了向萨达姆宣战的问题。班达尔把1992年老布什在竞选连任中败给克林顿视为自己的一大损失。

　　凭借着这层关系，在“9·11”事件发生后的48小时内，班达尔一直与国务卿鲍威尔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康多莉扎·赖斯保持着电话联络。而他在“9·11”前就确定的与布什的一次会谈也提前至9月13日进行。但两人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内是否讨论了让部分沙特人尽快归国的问题已经无人知晓。

　　“一直以来就很清楚，布什家族和沙特人有很深的关系，”设在华盛顿的政府道德监督基金会“公众廉正中心”负责人查尔斯·路易斯说，“这导致了一个信任问题。当问题涉及到反恐战争，很多人会质疑：为什么我们要特别关注一些国家而忽视其它国家？为什么要对沙特人网开一面？”

　　“别想调查它”

　　就在布什与班达尔在白宫会面的同一天，格罗西也在继续进行着他的工作。他和佩雷斯等来了3名20出头的沙特青年。随后，飞行员把他们带到了一架8座轻型飞机上。当地时间下午4时30分左右，飞机起飞。

　　格罗西不知道他负责护送的这些留学生的姓名。“这发生得太快了，”他说，“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沙特人，都很有背景。其中一人告诉我，他父亲或叔叔是老乔治·布什的好友。”

　　知情者说，这3名沙特人中有两个是班达尔的兄弟和堂兄，另外一个是沙特军队一名高级将领之子。

　　格罗西说，在飞行了大约1小时45分钟之后，他们降落在了列克星敦的布卢格拉斯机场。一名美国人上来迎接这些沙特人，并帮他们搬运行李。在同一片停机坪上，还停着一架写有阿拉伯文字的波音747客机，似乎是要接沙特人回国。

　　从坦帕到列克星敦的这一飞行只是目前所知的关于美国政府在那个紧急时刻给予沙特显贵们特殊照顾的例证之一。据信，以这种方式在“9·11”之后数日内离开美国的沙特人至少有140名。

　　2001年9月18日，也就是布什正式发布讲话，宣布将发动“反恐战争”的前2天，在犹他州洛根机场，飞行主管汤姆·金顿得知一架波音727客机降落在该机场，将接走至少11名本·拉登家族成员。他向上级汇报此事，得到的回答却是“无条件放行”。

　　谁建议和批准了这些秘密飞行？这至今仍然是个谜。至少联邦航空局完全否认其存在。白宫也拒绝对此进行评论。

　　赵卓昀(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