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堂--印尼巴厘岛恐怖袭击案周年祭(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1日14:26 金羊网-羊城晚报

　　2002年10月12日大爆炸无论从经济上还是心理上，都彻底毁灭了旅游胜地巴厘岛田园牧歌般的美好宁静。治愈心灵创伤、恢复昔日宁静，许多巴厘人重拾曾经遗弃的精神信仰

　　亚洲反恐任重道远

　　供词中大放烟幕弹

　　透过他平缓的语气，你或许永远都想不到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恐怖分子之一。在8月22日一次漫长的审讯中，东南亚恐怖行动总指挥汉巴里非常平静地招供：伊斯兰祈祷团处于“非常糟糕”的状态中。而且，经过不断的袭击和逮捕，该组织的大部分资金都已丧失。据一份简短的审讯速记：“伊斯兰祈祷团现在完全依靠基地组织提供资金”，伊斯兰祈祷团已基本“毁灭”。

　　汉巴里的招供与情报官员和分析家的判断大相径庭，他们认为伊斯兰祈祷团虽遭重创，但仍然极其危险。这些官员提出警告，审讯汉巴里这样经过专门反审讯技能训练的高级恐怖分子，准确地辨别真话和故意误导殊非易事。

　　在2002年10月12日巴厘岛爆炸案发生一周年前夕，亚洲恐怖网络现状究竟如何，仍然是萦绕不去的难解之谜。一年来，尽管美国和亚洲各国不遗余力地进行反恐斗争，取得了许多令人注目的成就，但许多专家担心，亚洲的恐怖威胁仍然与以往一样大。仔细阅读汉巴里的供词，不难发现伊斯兰祈祷团之类的恐怖组织依旧有能力制造令人恐怖的麻烦，它仍然能够与基地保持密切联系并取得大笔的现金。更重要的是，它还在各个秘密地点训练新招募的恐怖分子，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年轻的宗教激进分子。

巴厘岛闹市爆炸起火

　　钱财不断组织完善
　　今年5月晚些时候，从印尼发往泰国曼谷的一封电子邮件中有这样一条信息：“我正着手一桩生意，我需要资金”。写E-mail的是马来西亚人本·胡森，他传递的信息明白无误。几周内，伊斯兰祈祷团高级执行官阿扎哈里从汉巴里那里收到了45000美元的现金。钱是通过纵贯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尼的恐怖网络传送的。在这笔现金中，汉巴里夹带一封短笺，指令阿扎哈里留15000美元给巴厘爆炸案凶手家属，其余的用来制造雅加达万毫大酒店爆炸袭击行动。

　　从汉巴里招供中获悉的这则“琐事”表明，打击恐怖主义，切断其资助恐怖袭击的资金流动链条是多么重要，也是多么艰难。从中不难看出，汉巴里仍然有能力获得大笔资金，并且在他逃亡过程中也能够迅速地通过网络将钱输送到东南亚各地。

　　正如汉巴里的招供表明，伊斯兰祈祷团由于和基地组织存在着强有力的财政联系，因此有能力进行巨大的破坏活动。汉巴里说，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伊斯兰祈祷团的主要资金都是直接来自基地组织二号人物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之手。

　　“软目标”防不胜防

　　既然亚洲的恐怖网络仍然清晰地存在，那么恐怖袭击的灾难就难以排除。汉巴里在供词中也承认，伊斯兰祈祷团在印度尼西亚根深蒂固。在那里，它“总是能在社会底层找到强有力的支持”。通过审讯落网的恐怖分子，印尼警方得出结论，在伊斯兰祈祷团的行动者手里至少还有300公斤以上的炸药，且大部分都已制成了炸弹，并准备迅速使用之。领导巴厘岛案调查的帕斯蒂卡忧心忡忡：“还有两个炸弹不知去向，其中一个是背心炸弹，我们为此感到忧虑不堪。坦率地说，我们也不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可能在任何地方。”

　　反恐战争久拖不下，几乎所有的“软目标”都有被袭的危险：从检查站到机场、从旅馆到使馆。没有什么办法让人们总是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新加坡负责国内安全事务的官员说，每隔3到6个月，就要提醒人们一次关于恐怖袭击的威胁，“这不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洪庆明)

10月10日，在巴厘岛旅游胜地库塔的一处纪念地点，一名男子燃烛纪念在一年前大爆炸中的死难者

　　爱妻之殇

　　

我是最最幸运的人之一
　　5岁的布雷安娜·克罗克斯福德坐在墨尔本市自己卧室的一张小塑料椅子上。她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妈妈。东娜·克罗克斯福德在巴厘岛爆炸中遇难了，但墙上挂满了她的照片：18岁明眸皓齿的姑娘、芭蕾舞演员以及1996年与丈夫约翰的结婚照，在阳光明媚的公园里甜美地笑着（上图）。这些照片也给约翰带来了许多安慰。在经过一天的工作后，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抱着布雷安娜一边谈着他的妻子。当他的女儿要妈妈时，他总是竭尽全力地解释：“我告诉她妈咪在天堂里与星星在一起，她不回家了”。有时候，小女孩呆呆地凝望着星空。

　　她们的飞机在巴厘岛着陆6个小时后，东娜与三个同行的女性朋友一起在萨里俱乐部被炸死了。一年后，她的衣服仍然挂在衣柜里，跟她离开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她的骨灰仍然放在他们的卧室里，约翰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它们。东娜生前是家里的计划者和组织者。10年前，约翰是墨尔本医院的一名招待员，东娜是那里的一名在册员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他说：“你应该认识她，去了解她是怎样美丽的一个人，与她恋爱是多么轻松。”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果有朝一日失去她日子是多么的艰难。约翰几乎为噩耗击晕，在爆炸案发生几个月后，他不得不开始学着怎样成为布雷安娜的主要照料者。布雷安娜是他们夫妇通过人工授精的结晶，出生后患有癫痫症和发育迟缓，东娜只有做兼职以便照料她。“我过去只是偶尔做饭和帮忙做点家务”，约翰说，“但东娜死时，我意识到自己一无所能”。在巴厘岛爆炸案发生后的第一个星期里，约翰怀疑自己是否能支撑得下去。

　　在东娜83岁的老祖母（与他们住在一起）和姑姑（每周来看望布雷安娜两次）的帮助下，他设法对付过来了。对布雷安娜所在的幼儿园以及红十字会所给予的帮助和支持，约翰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同事也为布雷安娜募捐，朋友和好心人送来的玩具把她的屋子堆得满满的。“我是最最幸运的人之一，”约翰说，“许多在巴厘丢失亲人的人只有回忆，而我至少还有一个走着路的、说着话的东娜回忆。”跟她妈妈一样，布雷安娜喜欢音乐和舞蹈，这使约翰时常回想起他们夫妇曾经共享过的生活。“东娜和我非常恩爱，布雷安娜因此是个幸福的孩子。”

　　约翰从来没有去国外旅行过，但在妻子周年伤逝之际，他要去巴厘岛。他希望此后生活会轻松些。“主要是因为一切都是第一个———第一个没有她的圣诞节、第一次没有她的生日会———这一切都将结束。”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妻子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但日子却在一天天地过去。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东娜从巴厘岛打来的电话，东娜关照他“要照顾好自己”。自那之后，这位48岁的汉子已经掉了17公斤的肉，减少了抽烟喝酒，并开始与一个“曾帮他度过困难时刻且不介意谈论东娜”的妇女约会。同时，布雷安娜也在茁壮成长，她与其他小朋友相处时显得自信多了；与父亲一起散步时，学会了蹦蹦跳跳。在约翰坐着的沙发上方，东娜对着这个家庭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这个家庭使她永生不死！(洪庆明)

　　亡兄之痛

　　

我想做的就是将爆炸凶手剁成肉酱
　　约汉·杜卡在太多方面都宽恕巴厘爆炸案的凶手：炸死他至爱的长兄塔塔（萨里俱乐部的保安）、杜卡自己在医院住了2个月、断送了他大有前途的拳击生涯、审判阿姆罗兹时强迫他出庭作证、爆炸的伤害使他成为一个性无能者。但杜卡的确宽恕了这一切，即便是罪魁之一阿姆罗兹，在愤慨激昂的证词之后，他与阿姆罗兹还握了握手。闷热难当的登帕萨郊区，杜卡在自己小小公寓的前廊里，坐在一张小塑料凳上。这位25岁的年轻人，重新信靠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基督教信仰，这使他能够以笑容而非拳头直面苦难。“我只是把它交由上帝”，他说，“我让自己远离仇恨。”

　　做到这样殊非易事。对杜卡来说，年长4岁的塔塔不仅是兄长，还是最好的朋友、老师和一个永远呵护着他的人。正是塔塔鼓励他离开家乡阿罗尔移居巴厘岛。在这里，他的拳击天才才能被打磨出来。“我的兄长告诉我，这里有人能够把我训练成为一名全国冠军”，杜卡回忆说。塔塔为他的弟弟找了名当地的教练，然后又在萨里俱乐部隔壁的一家冲浪器材商店为他安排了工作。自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杜卡来巴厘岛后，就一直在这家商店工作。兄弟两人亲密无间，他们一起看电视，一起做饭，一起在库塔夜总会街工作、一起梦想着杜卡挑战全国冠军的那一天。在爆炸前一个月，在东爪哇省的一次拳击赛上，杜卡第一个回合便击倒了该省的冠军，下一站就将是雅加达了。在他们共有的一间小房子里，塔塔把他弟弟的相片高高地悬挂在奖品的上方（上图）。

　　去年10月12日夜，他们的梦断了。杜卡坐在冲浪器材商店前与一个朋友聊天时，路对面爱尔兰人夜总会的第一枚炸弹炸开了。他的朋友逃到安全地带，卧倒在右边的街道上；本能地，杜卡冲往左边，向50米外他哥哥所在的萨里俱乐部跑过去。他还没有冲到那里，载在一辆车上的第二枚炸弹爆炸了。他苏醒过来的时候，血正从头上的一处伤口汩汩涌出，一段电线缠绕在他的腿上。他解开缠绕的电线试图站起来，但失败了，他的一条腿断为数截。12月，爆炸后两个月，杜卡仍然依靠拐杖走路。他来到认尸房领取兄长的遗骸，认尸房管理员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16根骨头。澳大利亚法医鉴定这些骨头来自塔塔的臀部。“我哥哥是个高大的人，他就装在一个信封里”，杜卡说，“我几乎难以置信”。

　　塔塔的遗骸被安葬在家乡阿罗尔，但杜卡至今仍然相信自己能找到他或在萨里俱乐部看到他，“好像他仍然跟我在一起”，他说。与此同时，杜卡也停止了他们共同建构的生活，他不再去冲浪器材商店上班，也不打算继续其拳击生涯，尽管现在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说。在第一次移居巴厘岛时，杜卡放弃了自己的宗教信仰，但现在他重新拾起信仰的碎片。当地的一名牧师给了他一本《圣经》，出院后成为他形影不离的伙伴。“当我悲不自禁之时就阅读圣经”，他说，“它让我平静”。

　　杜卡现在的日子充满着为巴厘岛爆炸遇难者的家人、朋友和为他们祷告的人。但有时候，即便信仰也不能平息他的心魔。“有些日子”，他在小凳子上转动着身体，像往日渴望夺冠的拳击手一样，说，“我想做的就是将爆炸凶手剁成肉酱”。(洪庆明)

　　家国之忧

　　

对我来说，是成为一名真正巴厘人的时候了
　　现在，即便大多数巴厘岛爆炸案凶犯都已落网或被判、受到总统荣誉奖章的褒赏以及库塔旅游点已重现生机，帕斯蒂卡将军（上图）还不能说他在雅加达的老板极其想听的话：巴厘岛又安全了！相反，在位于登帕萨的警察总部里，这位高级印尼警头很疲倦地将身体深埋在皮沙发里，他警告说，尽管强化了安全保卫，巴厘岛仍然是一个“软目标”。实际上，它比过去12个月的任何时候更有可能成为软目标。

　　帕斯蒂卡的忧心自有道理。他说，尚有5个身藏炸药随时准备发动致命袭击的巴厘岛爆炸案嫌犯在逃，他担心这些在逃要犯会将目标再次瞄准巴厘岛。这一次的袭击目标将不再是西方人，而是信奉印度教的巴厘人，他们在揭发恐怖网络中扮演了关键角色。“法官、检察官和警察都是巴厘人”，出生在巴厘的帕斯蒂卡说，“他们（恐怖分子）可能会说，巴厘人现在是敌人”。

　　作为印尼最富盛名的调查官，这是帕斯蒂卡痛心疾首的一年。从西巴布亚警察局长擢升为巴厘爆炸案调查官以来，这位虔诚的印度教徒担负起了戳穿恐怖网络的重任，许多印尼人一直否认这张恐怖之网的存在。迄今为止已经进行了30多次的逮捕，每一次逮捕，都让帕斯蒂卡感到惊怵：恐怖主义的触角扎进他的家乡是多么地深。

　　然而，现在他被迫从侧面旁观仍在进行的调查。5月，帕斯蒂卡调任雅加达警察总部任侦探部副局长，新的巴厘岛警察首脑取而代之。一些观察家说，他之所以被推向边缘，是因为他太过直率地批评印尼势力强大的军方。帕斯蒂卡辩称说，对他的任命是基于国家利益需要：向国际社会发出信息，巴厘岛的安全非常稳固。“我到这里将有利于促进巴厘岛的复兴”，他说。然而，他真的向往这个新职位吗？他的卫兵避开后，这位二星将军说：“那是个一星的职位”。

　　不管怎样，52岁的帕斯蒂卡仍在继续那项工作。“我应该向巴厘表明，我是它的儿子，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他说，“惟一的途径就是加倍努力工作。”新工作岗位的头六个月，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整合地方力量上，将1800多名坐办公室的警察送上街头值勤，并加倍增强了情报系统的力量。

　　然而，帕斯蒂卡并没有满意。不过，他忧心的不是即将到来的巴厘爆炸案周年祭，也不是正在巴厘岛举行的东盟首脑会议的安全保卫工作。最近，他召集了巴厘全岛50多名印度教僧侣，请求他们组织宗教仪式以保卫家园，其中一位僧侣要求他参观巴厘岛上最神圣的庙宇。两天后，他翻山越岭来到了这座庙宇中。“对巴厘人来说，”帕斯蒂卡说，“宗教就是一切，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

　　去年他汲取了这条教训。在动荡纷扰之时，他加强了自己的信仰，并让他重新思考自己的雄心壮志。在离开家乡30年后，现在他感觉到，他的脚步在巴厘停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难再次离开这里。他说：“到重归自我的时候了，对我来说，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巴厘人的时候了。”(洪庆明)

　　爱心之福

　　

这里的人们尊重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的肤色和宗教
　　去年10月12日，如果旺达·拉提夫（上图）没有感到身体不适，那么在炸弹炸响的那一刻，她已在爱尔兰人夜总会殉身；如果两天后，机会没有将她带到登帕萨收治爆炸受难者的桑拉赫医院，她就永远不会成为印尼受难者及其亲属信赖的朋友；如果不是巴厘岛爆炸案，她或许永远都不会遇上她现在的丈夫，顺理成章地不会怀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当拉提夫护送一个住在巴厘岛豪华景点的澳大利亚旅客去医院时，这一系列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她是这家医院的一名高级主管人员。他要献血，她站在那里确保他不会晕厥过去。他们到达医院，发现排着长长的队，大多数是澳大利亚旅游者，他们站在诊所外面炙烈的太阳底下。她说：“我很吃惊，都是澳大利亚人在献血，而很少有印尼人献血。我排在队里想，‘这是我的国家，我应该提供帮助’。”

　　因此，拉提夫开始与聚集在病房外面印尼受难者亲属谈话。她得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贫穷的村民，从其它岛上蜂拥进巴厘，穷得甚至连食物都买不起。她开始利用她在旅馆业界的关系，有些人捐赠了食品和支票，还有的人捐赠现金。不久，她每天都来医院，有时候一直到午夜才回去。随着她的作用不断增强，她与受难者及其亲属的关系也日益亲密。她说服工作疲劳过度的医生，不要让那些尚未完全康复的患者出院；她说服法医公布DNA检测结果，以便让遇难者亲属哀悼。对那些当地医院无能为力的重伤者，她安排他们去澳大利亚珀斯市一家专门治疗烧伤的医院。

　　当她目睹的痛苦太多而难以承受之时，她就默想继父孩提时代抚慰她的话：“灾难过后是福运”。她的福运来临，是一个来自雅加达的30岁男人，一个爆炸遇难者的哥哥。她去桑拉赫医院的第一天遇到过他，给了他食物和支票，过后拉提夫已经把他忘记了。然而，他并没有忘记她的慈善之举，此后的几个月里，拉提夫的手机几乎被雅加达的这个仰慕者发来的短信息给响爆了。当他3月份突然向她求爱时，她曾努力劝服他，那是个错误的举动。她觉得，自己37岁，太老了。但这位痴心的仰慕者没有放弃，不久他们终于结婚了。7月也就是他们婚后一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如此幸福让我感到负疚，”她说，“但这个孩子给了我丈夫的亲人以希望，他们说：‘现在我们又多了一名家族成员’。”

　　尽管宗教信仰不同，但巴厘岛人对她并没有丝毫的恶感。“这里的人们尊重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的肤色和宗教。”她说。这是一条有益的教训，她会教给她未来的儿子。她还要告诉他另外一件事：即便在最坏的厄运中，一个人仍然可以获得赐福。然后，她说，她会拉近他，对着他的耳朵轻声告诉他：“我感谢真主赐予这一切。”

　　·洪庆明·编译

　　短评

　　直面内部敌人

　　自巴厘岛爆炸案发生以来，印尼当局已逮捕了100余名与伊斯兰祈祷团有关的嫌疑分子，缴获大批武器弹药，查收大量相关文件材料，并在巴基斯坦和泰国等地追捕该组织成员。然而，在历次的民意调查中，大多数印尼公众不相信或不承认伊斯兰祈祷团的存在。他们不愿意相信，爆炸案凶手是遍布整个东南亚恐怖网络的一分子，并与“基地”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应归咎于印尼国内复杂的社会和政治现实。以伊斯兰祈祷团为代表的各种极端势力的崛起，正是与印尼国内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所面临的国内矛盾密不可分：

　　由于经济长期低迷，社会贫富失衡，导致国内矛盾逐步累积。尤其是经过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作为社会力量中坚的中产阶级遭受严重打击，急剧陷入贫困化而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社会稳定失去最强有力的支撑力量，这使原本存在的民族、种族和宗教矛盾雪上加霜。

　　更为严峻的事实是，印尼现政府属于在社会动荡飘摇之际建立起来的弱势政府。持世俗观点的梅加瓦蒂政府，在宗教情绪浓厚的国家本身便缺乏深厚的基础。而且，摆在它面前的，不仅是残破的经济、利益相互冲突的社会宗教集团，以及势力强大的军方和前总统苏哈托残余势力的影响；还有国内普遍强烈的反美情绪。伴随着美国在阿富汗军事行动的展开、发动伊拉克战争、在巴以冲突中偏袒以色列一方、“9·11”袭击后美国移民当局执行的歧视政策，反美情绪在印尼国内更加高涨。

　　即将迎来明年大选的梅加瓦蒂政府为了争取国内民意支持，避免强力措施进一步激化占国内人口大多数民众的宗教情绪，言行必须小心谨慎。最新一期的《时代》杂志登载署名文章，对梅加瓦蒂及其内阁在反恐上的消极态度提出指责，并吁请她直面问题，走上国家电视台，向全国人民及各政党领袖开诚布公地揭露伊斯兰祈祷团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并坦陈打击这类恐怖组织的利害所在。只有这样，真正强力有效的反恐措施才有可能浮出水面。(洪庆明)

　　大事记

　　2002年10月12日汽车炸弹袭击印尼旅游胜地巴厘岛上的两家夜间俱乐部，202人死亡，其中包括88名澳大利亚人和38名印尼人

　　10月17日美国国务院将伊斯兰祈祷团列入恐怖组织黑名单

　　10月19日警方逮捕阿布巴卡·巴希尔，罪名是他涉嫌参与2000年一系列教堂爆炸案，并企图暗杀梅加瓦蒂

　　11月5日根据巴厘岛爆炸案中运送炸药的小汽车车牌号，警方追踪到为该案购买汽车和炸药的策划者之一阿姆罗兹

　　12月4日警方在爪哇中部的一个小村庄逮捕巴厘岛爆炸案主要策划者、伊斯兰祈祷团重要人物阿里·古夫隆(化名：穆赫拉斯)

　　2003年5月16日泰国警察逮捕新加坡籍的本·阿里，他招供说，他与泰国的伊斯兰祈祷团成员正策划袭击曼谷的5国大使馆

　　7月10日泰国警方拘捕3名怀疑是伊斯兰祈祷团成员的泰国人，他们涉嫌策划对外国大使馆和旅游胜地发动巴厘岛式的袭击

　　7月14日由“基地”训练的炸弹专家从菲律宾监狱逃走

　　8月7日阿姆罗兹被判处死刑8月11日美国和泰国的情报机构捕获利端·伊萨木丁（化名汉巴里），据信他是整个东南亚恐怖网络的行动总指挥9月10日伊玛姆·萨穆德拉被判处死刑

　　9月18日阿姆罗兹的弟弟阿里·伊姆隆被判处终身监禁

　　10月2日印尼旅游局宣布，1月到8月份，参观巴厘岛的游客比2002年同期减少35

　　%10月12日巴厘岛举行周年纪念，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及1500名遇难者家属将参加纪念活动(洪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