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枫
记得去年4月底的时候，我在世纪剧院观赏伟大的法国指挥家富尔内率领日本东京都交响乐团的演出，着实令我兴奋得恍如梦中，多日不能自拔。富尔内生于1913年，去年的虚岁应该是90岁。一年多过去了，我又先后听了他指挥的一些法国音乐的唱片，对他越发崇敬喜爱。在听过几乎泛滥的所谓“法国风格”的版本之后，我深深感到，富尔内阐释的法国音乐是独树一帜的，他甚至提升了法国音乐的地位，使它在与德奥最经典的音乐相比时也毫不逊色。换一句话说，富尔内找到了法国音乐与德国音乐最相通的东西，比如说结构，或者是音响织体等等。
今年才是富尔内大师90周岁的生日年，他的名字早在上世纪60年代即与最伟大的法国音乐诠释大师马蒂农、安塞梅、明希、克路易坦和蒙托等人齐名，可惜其他人都没有富尔内这么长寿。上述法国指挥家都去过日本，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被日本所吸引，总是一趟趟地去那里指挥日本的交响乐团演出。这种传统在最近十几年被富尔内一人继承下来，他晚年不仅多次率领乐团到日本访问演出，而且还在比较长的时间内担任NHK交响乐团和东京都交响乐团的客座指挥。这两个乐团可以说是富尔内法国音乐理念的试验田，因为富尔内对法国音乐有独特的理解，而且他擅长演奏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法国作曲家的作品，比如说鲁塞尔和肖松的交响曲以及柏辽兹的康塔塔等，他总是在某个音乐季音乐会上将它们完整系统地加以演奏，他是当今在音乐会上演奏过鲁塞尔全部交响曲的惟一一人。当然，他在日本乃至世界广受赞誉的还是他的弗雷的《安魂曲》和德彪西、拉威尔的音乐，其中尤以《意象集》和《波莱罗》演奏频率最高，几乎成为他的标志性曲目。
富尔内在PHILIPS唱片公司录制的弗雷的《安魂曲》是逻辑结构最清晰、表情最直接动人的版本，他的柏辽兹和鲁塞尔充满了瓦格纳气度，许多音响构成如块状一般严谨，乐句发展咄咄逼人，带有强大的冲击力。这与我们平时所理解的法国音乐的“纤细”、“朦胧”以及“色彩缤纷”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不可忽略，便是听富尔内一定要听现场演奏！同样的曲目，他的录音和现场比较，差距非常明显。日本的乐评人在评价富尔内的现场演出时总是不吝赞美之词，但是他们却认为他灌制的唱片“连实际演出一半的魅力都反映不出来”。这大概是因为，富尔内的细节是屈从于他的强硬结构的，或者说细节隐藏于结构当中，在现场聆听往往不会注意这些，而通过音响系统重放时，听者总是在寻找细节，富尔内的“金勾铁划”他是“看”不见的。即便如此，在没有机会欣赏富尔内现场演出的情况下，一些唱片也是必不可少的，除上述提到的作曲家作品之外，如果能听到他指挥的贝多芬和勃拉姆斯，也一定会获得最新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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