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

　　世界上的武器有常规和非常规之分，而最不常规的武器不是生化武器，也不是核武器，在《纽约时报》记者丹尼尔·伯格尼尔看来，最不常规的武器应该是刚叛军的吃人暴行。他深入非洲内陆，揭开了这一血淋淋的内幕———他眼看着亲人被吃掉

　　刚果（金）小城贝尼。一个用砖石铺就的小街上有一间蒙着沙尘的小房子。阿穆扎蒂·恩德乔基坐在客房走廊里的一把白色塑料椅子上，脚跟竟然触不着地面，因为他是俾格米人，身体矮小。他讲述了去年秋末亲眼所见的可怕一幕。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听说一支叛军正向他们俾格米族居住的丛林挺进。那些逃到他们这里来的人对他说：“他们吃人，把人切碎了，用火烤。”俾格米人居住在刚果东北部地区丛林中的低矮房子里，仍过着原始生活。他们生活困苦、频受疾病侵袭，再加上最近几年爆发的内战，大约300万人死于非命，其中不少是俾格米人。

　　阿穆扎蒂和他的部族认为，叛军杀到他们这里估计还需要一两天时间，那时候再逃命也来得及。所以他决定一个人去打猎。当地的猎物以猴子和鸟类为主，打猎的工具为带毒的弓箭。

　　可是，刚出门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枪声。于是，阿穆扎蒂沿着山脚往回跑，偷偷爬到一座小房子上面躲了起来。他看到了俾格米人的营地里面除了大约50名叛军外，似乎已经空无一人。但在一块空地上，他看到了他母亲、弟弟和妹妹的尸体！周围是一群士兵。有的头戴伪装帽，有的身穿卡其布制作的短衣，有的全副武装。有的士兵持有弯刀，有的持有狙击步枪。

　　他们把阿穆扎蒂家人的尸体切成一块一块的，一个铁架子下面已经生上了火。这个铁架子是阿穆扎蒂的家人在自家房子附近支起来的，平时用来烤猎物吃。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叛军竟然用这个铁架子来烤他的家人！

　　阿穆扎蒂回忆说，随后，那些叛军士兵开始吃人了，对于当时的情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母亲的尸体被切开，又把他弟弟和侄子的尸体分而食之。他恐惧极了，害怕自己被发现后也被吃掉，就悄悄地溜下房子，一口气跑到了山的另一边。卡库尔被强迫吃掉同伴

　　卡库尔是南迪族的一名小伙子，他叔叔是当地的富人，有自己的伐木机。有一天他出去伐木，卡库尔和他的两名帮工突然被8名士兵包围。士兵们命令他们中的两人把另一个按倒在地。

　　接着，这个头目抽出一把弯刀，在其中一个帮工的脖子上用力拉了一刀，残忍地杀死了他，然后他的一名部下又把尸体切成数块。这个头目又让另一帮工生火。叛军士兵们从各自的小包里取出木薯面包，坐成一圈，开始烤食人肉。

　　食毕，那个头目带领他的部队沿着一条小径继续前进，还命令卡库尔和他的帮工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知道，自己也许就是这些吃人叛军的下一顿美餐。于是，他们瞅准机会，溜进了丛林，保住了性命。

　　在贝尼北部一个小村子的简陋房子里，卡库尔回忆了他的遭遇，但他一直搞不清楚，那些叛军为什么要吃人。刚果的面积大约有西欧的三分之二，“刚果解放运动”在偏远地区活动，卡库尔听不懂那些叛军士兵说的话。但据当地人的普遍说法，吃掉敌人的肉，尤其是敌人的器官，会增加自己的力量。战乱让人们失去了理智

　　在此之前，刚果（金）似乎没有食人部落，也没有食人叛军。这个国家虽然很穷，但当地人该种地的种地，能经商的经商。然而从今年春天开始，当地的林杜族和他们的对手荷马族为了争夺布尼亚的控制权而发生冲突，吃人事件变得越来越普遍。联合国的公告经常出现这样的描述：“被指控吃人的‘马伊-马伊’民兵上周末在霍特·洛马尼区被解除武装。”在叛军向贝尼的推进过程中，联合国调查人员已经发现12起吃人事件。

　　林杜族和荷马族之间的屠杀事件主要是由叛军争权夺利和长期以来形成的部族仇恨引发的，而由多种族民兵构成的松散的宗教组织“马伊-马伊”又使相互之间的仇杀进一步加剧。最近，刚果政府宣布对贝尼地区拥有绝对的权力，法国维和部队的干预也使布尼亚地区的屠杀事件进一步减少，但刚果东北部地区直到今天仍是一团混乱。一支叛军甚至试图击落联合国的一架直升机。在贝尼，联合国观察员只得依靠另一支叛军的娃娃兵来守家护院。一些记者申请签证必须向叛军政府，而不是向刚果政府。非洲何时走出蛮荒

　　南迪族和俾格米族平民都被“刚果解放运动”视为敌人，因为他们明显站在另一支叛军一边。俾格米族身体矮小，穷得不能再穷，被其他刚果人视为二等人，但这个部族又以达观著称于世。联合国调查报告指出，吃人行为，尤其是吃俾格米人的内脏，被视为纯粹的拜物行为，行凶者认为吃了他们的器官，就会获得他们的打猎和在森林里居住的本领。

　　有专家认为，叛军之所以吃人，是因为与被杀死相比，人们更害怕自己被吃掉。所以，威胁吃掉你，更容易让你屈服。而当地人会说，拿着在贝尼买来的签证四处走，倒不如吃掉某个人的心，尤其是俾格米人的心，它可以让你刀枪不入。

　　当地人神乎其神的说法还有很多，而且他们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马伊-马伊”组织的一位将军声称，他具有让子弹拐弯的特异功能，但这一功能并不是因为吃人而获得的，他还能让他的士兵飞起来，他自己也能隐身。当然，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

　　其实，这些怪异的思想和举动并非刚果所独有。南非被认为是非洲最发达的国家，但警方平均每月要调查一次巫师杀人作供品或治病的案件。另外，安哥拉、赤道几内亚、中非共和国和塞拉利昂也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吃人现象。也许，古老非洲一天走不出蛮荒，吃人现象就会存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