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洋

　　10月13日，议论已久的中国出口退税改革方案终于尘埃落定：国务院正式发布关于改革现行出口退税机制的决定，主要内容是将平均退税率由目前的15.11%下调为12.11%。舆论普遍认为，此次改革有望实现3个目标：一是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二是为财政减负并明确出口企业收益预期；三是加速贸易结构调整，促进产业升级。

　　新的出口退税政策刚刚出台，国内外企业界、经济学界议论声四起，这项政策既让部分外贸企业有点担忧，也牵动了很多在华外商投资企业的利益，还让力压人民币升值的一些国外人士瞪大了双眼。

　　熟悉外经贸领域的人都知道，这两年出口退税问题已经成了外贸企业、政府财税部门心头“永远的痛”。有人说，现行的退税政策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不尽快解决，累积起来的包袱足以引发一场经济动荡。

　　近几年，记者每次碰到出口企业的人，总会听到他们对出口退税的抱怨：政府承诺的退税款经常不及时发放。企业间普遍的说法是：现在外贸出口内外竞争激烈，利润空间被压得寥寥无几，全靠退税的钱来补贴了，但两年多一分钱也退不下来，企业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反过来，政府财政也有很大苦衷。最近几年，我国出口贸易额逐年增加，相应的出口退税额也是逐年递增。出口退税给中国的中央财政带来了沉重负担。目前，我国每年出口贸易额在4000多亿美元，约相当于3.3万亿元人民币，而每年政府的退税指标是1000多亿元人民币。1999—2002年，出口退税的应退税额年均增长36.3%，而中央财政收入年均增长仅有21.2%。政府拖欠的退税金额连年增加。截止到2002年底，我国中央财政已经背上了3000亿元欠退税款，新欠缺口还在不断增大。

　　公平地说，出口退税政策作为国家扶持出口的一项重要战略，从1985年开始实施以来，在近20年的时间里，为中国产品迅速走向国际市场和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现在，这项制度走入困境，可能要从经济结构的更深层次来寻找解决之道。目前的困境，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是一种政策面临调整的信号。

　　在国家出台出口退税改革方案两天后，记者在北京遇到了广东江门市外经贸局的一位领导，问及地方外贸企业对退税问题的反应以及对国内外贸出口的影响时，这位老兄说：“说地方外贸企业没意见是假的，不过对出口的影响不会很大，理由很简单，最近两年多，出口退税在很多地方被拖了下来，但我们的出口不是仍然一年比一年好吗？”

　　新的政策已经出台，除了对其可能带来的影响进行分析外，其他讨论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和这项改革距离最近的是外贸企业，对于这些企业来说，新的政策是亦喜亦忧。忧的是出口退税税率平均下调了3个百分点，喜的是以前的旧账有盼头了。新的政策已经明确规定，今后中央进口环节增值税、消费税增量收入首先用于出口退税。

　　其次，对于外贸行业的影响也难以避免。在新的措施出台之前，曾有专家大声疾呼：出口退税改革要慎行，要充分估计其可能对外贸行业带来的冲击。商务部高层官员这样阐述：就目前国内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水平看，我国产品的竞争优势不会因为退税率的下调而大受影响。比如，我国纺织品出口均价比国际市场同类产品均价低15%，即使出口价格上升4%，我国产品依然具有相当强的竞争力。

　　值得关注的还有外资企业。众所周知，目前我们出口的强劲增长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外资企业，出口退税改革一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据分析，目前看，不同产业反应不同。以日本在华公司为例，部分日本企业表示，降低出口退税率增加了企业成本核算，因为其在中国市场上生产的产品中，半数以上返销日本，因此它们同样面临着出口退税问题。

　　现在，大家议论最多的是调整比例和调整时机。有人说，出口退税是让外贸为人民币作出了牺牲。此话有失偏颇，其实出口退税政策的改革应当是在我们自己调控下，寻求新的发展突破点的一种努力，和人民币升值没有必然联系。从财政角度讲，现在进行调整时机稍晚，包袱累积过大，但考虑到人民币目前面临的压力，现在的确是适当的时间———用我们可控的出口退税为切入点，既严肃地向外界表明了我们市场化改革的决心和力度，同时也帮助我们自己尽快摆脱身上的沉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