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章念生

　　欧盟的日常记者会上，回答问题的人跟走马灯似的

　　9月中旬，记者与国内的几位同行应欧盟委员会驻华代表团之邀前往位于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采访。主人特意安排我们参加了欧盟每个工作日中午举行的记者招待会。几年前，我在北欧当常驻记者时，曾报道过欧盟首脑会议，也参加过欧盟举行的不少记者招待会，但欧盟总部的日常记者招待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记者会上主持人只有一个，而回答问题的人跟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因为不同记者的问题涉及不同的领域，如贸易问题，就让欧盟委员会贸易委员拉米的发言人回答。如问外交事务方面的问题，就该外交事务委员彭定康的发言人上台。欧盟委员会的20个委员，每位都有发言人，个别委员甚至有两个发言人。只要不是欧委会委员本人开记者会，几乎所有欧委会委员的新闻发言人每个工作日中午12点都得到场。

　　以冲刺速度做准备工作

　　在欧盟总部，我们与欧盟外交事务委员彭定康的发言人迪戈·奥杰达有一次深谈的机会。

　　会见地点是一间设施简单的会议室，迪戈说，这就是他们每天早晨开碰头会的地方。迪戈介绍说，欧委会委员的发言人每天中午都要面对记者。各国在欧盟注册的记者有1000多人，每天参加招待会的虽然没那么多，但至少也有近百人，谁知这些人都会提些什么问题。因此，迪戈领导的秘书班子要开会，欧委会委员的所有发言人只要在布鲁塞尔的也要开碰头会。要是头一天国际上或欧盟内部有重要事情发生那还好办，可以预料记者们感兴趣的话题。要是没什么大事，那就难了，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

　　迪戈说，他每天早早就来办公室了，首先要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召集麾下的几个秘书开会，随后开始准备每天上午10点钟的碰头会，连走路都得小跑，到中午记者招待会结束前，都得以冲刺的速度做才行。迪戈的几个秘书也各有分工，其中一位专为彭定康剪报。据她说，每天上午到办公室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浏览一大摞的报纸，其中包括英国《金融时报》、美国的《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等，然后将彭定康有可能感兴趣的东西剪下来送给他。

　　喜欢提尖锐问题的记者

　　我们在会议室没坐多久就与迪戈一起来到顶楼的咖啡厅。我们几个排队要好了三明治，在一张长桌前坐下。迪戈和我们聊起了当发言人的酸甜苦辣。

　　迪戈说，他来自西班牙，学的是法律，原在欧盟驻中东地区的一个代表团工作，与彭定康并不很熟，却不知为何被彭定康相中，年初开始当他的新闻发言人。

　　迪戈介绍说，当发言人首先语言要好。欧盟内部有两种官方语言———英语和法语。如果记者用英语提问，就得用英语回答；如用法语问则用法语答。面对众多刁钻的记者，发言人经常会碰到一些尖刻的问题。有一回，迪戈碰到过，他便用“你的法语我听不懂”把他给挡回去了。遗憾的是，他不肯透露那个问题是什么。台下的众多驻欧盟记者，有些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比如法新社、路透社、BBC、《国际先驱论坛报》、英国《金融时报》、法国《世界报》等驻欧盟记者。有的脸熟但叫不出名字。

　　他说，常驻欧盟的记者，偷点懒很容易，只要拿着新闻稿往回发就行了。但要想搞到独家的新闻，那就得费心思。除了在招待会上提问，许多记者都想方设法与发言人或官员贴近。与新闻发言人搞关系的记者比比皆是，有位女记者就因与发言人套得太近乎，两人成了夫妻。不少驻驻布鲁塞尔的记者神通广大，常常事先就能拿到欧盟的文件，有的甚至是密级的文件。只是别破了规矩，别在规定日期前发表就行。记者几年前报道欧盟峰会时，在等大会最后文件《主席声明》时，亲眼见到几位欧盟成员国的记者早早拿到了文件草案，就在美国记者急得一次次往新闻处跑时，他们却稳坐钓鱼台。

　　迪戈说，他不希望记者们提让人尴尬的尖锐问题，但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记者。毕竟他们比较敬业，让人尊敬。

　　当我问他，既然是代表彭定康发言，那么是否每次出席记者招待会前都得请示彭定康本人？得到的答复是否定的。“他老在世界各地飞，怎么可能随时联系上他？既然当他的新闻发言人，就得对他的观点、立场比较清楚”。迪戈在中东地区常驻过，关于中东的问题比较熟悉，但其他方面的问题就费劲一些。难怪他每天中午前需要以冲刺速度来做准备。

　　我常驻国外几年，参加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记者招待会，见识过的新闻发言人也不少，看到的都是新闻发言人风光的一面，此次轻松“拜会”，算是了解了发言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当发言人的时间都不会太长，因为这活实在是太累，没有好体力可不行。”迪戈如是说。看看迪戈那副壮实的身板，我们就知道，他的话一点不假。

　　2003年10月16日，欧盟首脑在布鲁塞尔开会，讨论制宪等问题。

　　迪戈在记者招待会上。姚立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