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铁腕治寡头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17日19:47 解放军报

　　戴尔

　　10月25日，有俄罗斯首富之称的俄尤科斯石油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指控犯有偷漏巨额税款等7项罪名，被莫斯科巴斯曼法庭批准逮捕。霍氏被捕，在俄罗斯和国际社会引起了强烈反响。

　　就在今年8月21日，被俄罗斯检察部门指控涉嫌侵吞和诈骗国家巨额财产并参与非法“洗钱”活动的俄罗斯传媒大亨古辛斯基在希腊被警方逮捕；3月26日，因涉嫌盗窃国家财产被俄罗斯司法部门通缉的俄罗斯传媒和汽车工业大亨别列佐夫斯基在英国落网。

　　国际舆论认为，俄罗斯司法部门对上述三大寡头挥起重拳，一方面是要重整国家纲纪，杀一儆百，警告那些与政府唱对台戏的寡头自重，遵守法律，否则将自食其果；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摆脱寡头对俄政局的影响，改变一度出现的寡头参与政治、左右国家政治进程的不正常现象。特定历史条件催生寡头怪胎

　　俄罗斯寡头是特定历史条件催生的怪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在国家政局剧烈动荡和经济秩序极度混乱时期，俄政府开始廉价拍卖国有资产，即所谓私有化。一些人利用种种非法手段，乘机将能源、原材料和金融等领域的大批国有企业和资产占为己有，成为一夜暴富的寡头。

　　寡头们不仅将经济犯罪视为儿戏，还用金钱开道，把手伸向国家权力机关，为自己寻求政治保护伞或谋取重要权位，有的还受到西方的赏识和庇护。这次被捕的俄头号寡头、尤科斯石油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就是其中的典型。他被指控犯有诈骗、逃税和侵占国家财产等7项罪行，他还准备向美国公司出售俄石油公司的股份。霍氏资助当局的反对派参加今年12月的议会选举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有报道说，他还打算通过多数议员推荐出任总理和参加2008年的总统竞选。

　　这些寡头们具有一些共同特点。首先，他们都是利用前苏联解体过程中，国家权力处于“真空”状态时，以非常手段，几乎在一夜之间暴富起来的。其次，他们利用了国家财产“私有化”的进程，不断将“私有化证券”集中到自己手里，掠夺式地将国有和民众财产占为己有。第三，他们千方百计地接近权力高层，用赞助、送礼、贿赂等手段，为自己的公司、财团的成立和发展寻求法律依据和政府保护，同时跻身权力的高层。第四，他们尽力扩大和利用传媒工具，以此影响最高领导人和政府的决策，影响社会舆论和老百姓的情绪与意向，同时也把其作为相互斗争的工具。第五，他们通过与国际资本的联系和合作，输出和出售俄罗斯的资源来进一步扩大势力，并以此作为对最高执政者施加影响和压力的手段。

　　寡头们能如此作为，自然还有他们自己的背景和能力。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解体前苏联政府机构中有权势的官员，在自己的部门都是有决策权和影响的人物。他们都有高学历，年龄大都在40—50岁之间，都是苏联时期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和西方市场经济打过交道，有过市场和国际贸易运作实践的经济、计划、控制理论、金融及实业界人士。这种地位和权力保证了他们在“私有化”进程中“近水楼台先得月”。寡头插足政治屡屡兴风作浪

　　寡头问题一直困扰着俄经济和政治生活。寡头在俄大行其道，有其深刻的社会和经济原因。俄是资源型国家，资源开采是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并拥有很多大型企业。这些资源型大企业，如不由有较强控制能力的“背景人物”掌控，而让势单力薄的“小个体”分散经营，就难以保证有效运行。从此意义上讲，寡头经济在俄特殊国情下曾发挥过一定积极作用，是转型期保证重要经济部门运转的特别选择。但作为法治社会，企业家和政府是分工明确的。政府制定政策，为企业家从事经营活动创造良好外部环境。企业家通过合法经营，为国家创造财富，在谋取自身利益的同时，造福百姓，但不能直接参政。

　　然而，俄经济寡头们不仅非法占据国家财产，而且通过不正当手段干预政治。这些在上世纪90年代私有化过程中通过各种非法手段一夜暴富的寡头们，虽为经济作了一定贡献，但其非法行为也给经济造成了巨大损失。他们贿赂官员，收买政客，在议会拉帮结派，严重干扰政府工作。他们偷税漏税，扰乱经济秩序，向国外转移巨额资金，并将外商作为股东拉入公司，作为对抗政府的筹码。寡头们的所作所为已对俄社会经济发展构成了极大隐患。

　　1999年底至2000年初，普京任代总统期间，俄国内政局日趋稳定，经济持续增长，普京的支持率居高不下。然而此时俄传媒寡头古辛斯基却站在当局的反对立场上，利用自己控制的媒体向当局发动了猛烈攻击，指责俄最高当局在车臣等问题上的政策，在报道车臣战争时着意渲染消极面。1999年在莫斯科等地连续发生了数起恐怖爆炸案件，居然有传闻说俄特工部门参与了这些爆炸事件，古氏手下的媒体对此进行大肆渲染，被西方反俄势力用以攻击俄当局，使俄在车臣问题上陷入被动局面。

　　霍多尔科夫斯基在被捕前已准备以250亿美元的价格向美国石油财团出售?瓤?斯石油公司40％的股权，另有13.6％的股票拿出来公开出售，其结果将导致美国财团掌握尤科斯石油公司的控股权。如果人们了解尤科斯石油公司在俄罗斯石油界的地位的话，就知道霍多尔科夫斯基卖掉的并不仅仅是一家石油公司，而且将使俄罗斯的石油支配权随之转移到美国石油财团手里。因为尤科斯公司的产油量几乎占俄罗斯的1/3，而在俄罗斯，石油部门总共为俄国家财政带来30％－40％的收入。也就是说，在国家财政预算收入中，尤科斯公司占10％－15％的比重。按照国际上“支配一个国家5％－10％的财政就是对国家的支配”这样的经济理论来推算，尤科斯公司所有者手中显然握有在任何时候制造俄罗斯大规模政治危机的最强有力的杠杆，凭借这个杠杆可以向俄执政者无限制施压。而这一后果显然是俄罗斯总统普京所不能接受的。寡头纷纷落马整治尚未结束

　　毋庸置疑，寡头已渗透到俄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在国内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包括霍多尔科夫斯基、古辛斯基和别列佐夫斯基在内的七大金融寡头的产值就已占据俄国内总产值的50%，主宰着俄的经济命脉。不仅如此，寡头们还操纵着总统和议会选举，且不断在政界安插、扶持自己的代表人物。

　　俄罗斯寡头们飞扬跋扈的做法在俄国内引起强烈不满。俄共等反对派、中间党派以及俄广大民众对寡头政治早已厌烦，希望国家尽快摆脱寡头垄断政治的局面。素以坚定、稳健著称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对寡头们并不示弱。普京就任俄总统以来，俄总检察院分别对古辛斯基、别列佐夫斯基等寡头提出了指控。此次逮捕霍氏正是俄政府整治寡头顽症的又一大动作。

　　普京担任俄总统后，立志重建一个强大的国家。考虑到寡头插足政治和官商勾结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普京执政伊始就为他们制定了依法经营、不准参政的游戏规则，并对有劣迹的寡头进行司法审查。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控制国家政权，其中之一就是加强对金融寡头的削弱和打击。普京曾多次告诫俄企业家不要在政治上对政府指手画脚。据俄媒体报道，普京在一次公开回答记者提问时说：“在我国，金融寡头的概念是指有影响的商界人士，他们站在影子中、站在社会的背后影响着政治决定的做出。这批人不应当存在。”

　　11月6日，普京在意大利罗马记者招待会上谈及霍氏案时说：“一些人在短短五六年之内就赚到了数十亿美元，这是在任何一个西欧国家都不会发生的事情。赚了数十亿美元之后，就想用几千万、甚至几亿来消灾，以这些小钱捞到更多的钱。我们知道，他们把这些小钱花到了某些律师、媒体、公司和政治人士的身上。我们正对此事进行调查。”普京强调：“我们并不是想揪住一个具体的人不放，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恢复俄罗斯的秩序、让人民合法地生活、同腐败分子做斗争。这些腐败行为也在威胁着西方投资者在俄罗斯的利益。我们与腐败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古辛斯基落马了，别列佐夫斯基落马了，霍多尔科夫斯基又落马了，但这场整治寡头顽症的战役并未结束。据悉，俄总检察院已要求在叶利钦时代担任过第一副总理的著名寡头波塔宁归还对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实行私有化时获得的1.4亿美元非法收入。前尤科斯－莫斯科公司总裁沙赫诺夫斯基也被指控犯有逃税等罪行。

　　普京10日重申，俄领导人今后仍将同贪污等犯罪行为作斗争，不管犯罪者的官职有多大，财产有多少。而且，从事商业活动的人不能以某种方式主导管理机关。舆论认为，普京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对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捕事件的最好注解。因为在他看来，遏制寡头势力、打击经济犯罪和掌握国家经济命脉，是实现自己“富民强国”战略目标的必要前提。新闻链接俄罗斯“金融七寡头”

　　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的过程中，出现了一批通过非常手段一夜暴富的寡头。其中最著名的寡头有七个，号称俄罗斯“金融七寡头”。

　　古辛斯基———著名传媒大亨。他是“桥”媒体集团公司总裁，拥有NTV独立电视台、莫斯科之声电台、《今日报》、《总结》和《七日》周刊。

　　别列佐夫斯基———传媒和汽车工业大亨。他在“洛加瓦斯汽车股份公司”、“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全俄汽车联合公司”等十几个公司和“联合银行”、“莫斯科瓦斯汽车银行”中拥有控股权，并创办了“公共电视台”，在“莫斯科独立电视传播公司”———“TB—6”频道拥有1／3以上的股份。

　　霍多尔科夫斯基———石油大亨、尤科斯石油公司总裁。据伦敦《金融时报》报道，他的财产近两年来达到了200亿美元，已经成为现在俄罗斯最富有的人。

　　维亚希列夫———天然气大亨。他垄断了俄多处的天然气和石油的开采、加工及出口，至今仍拥有“天然气公司”、“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等处35％的股份。此人还有一个庞大的传媒王国，在《劳动论坛报》、《劳动报》、《共青团真理报》有20％—30％的股份。

　　斯莫林斯基———银行业大亨、联合银行财团老板。?囊械酃ā笆? 都银行”、“首都储蓄银行”、“农业储蓄银行”等。

　　波塔宁———金融大亨、俄罗斯国际集团公司总裁。

　　阿列克佩罗夫———石油大亨、卢克石油公司总裁。（迪克）（解放军报 2003年11月17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