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频频的巴格达，有这样一些普通的伊拉克人，为了生计他们受雇于联军，他们背负着投敌者的骂名，生活在占领军与抵抗者戮战的夹缝中。

　　进入斋月以来，巴格达的联军临时当局驻地屡遭袭击，反美武装人员甚至能在重兵把守的“绿色区域”发动袭击后全身而退。在民间风传“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地区指挥部”将发起“抵抗日”的说法之后，反美袭击精确性明显提高，而让美军防不胜防的暗杀活动也变得更加猖獗。

　　与此同时，还存在这样一些“特殊”的伊拉克人。他们被夹在冲突双方之间，为联军管理机构工作。美军视他们为“合作者”，但在抵抗分子眼中，他们是“投敌者”，是“伊奸”。他们为了维持生计需要打工领取薪水，但却也面对着潜在的死亡威胁和渺不可知的未来。

　　“我们不是在帮助美军”

　　卡巴斯是个年轻英俊的警官。他最引以为豪的是在英国的哥哥留给他的一辆白色丰田车。战前，他常把车子擦得锃亮带女孩子出去兜风，好不得意。

　　但是现在，他告诉记者，因为美军没有给他们配警车，他每天不得不开着这辆私车去执行公务。美军不仅不给警车，手枪也不发，连警服、办公用品也得自己买。

　　萨达姆当政时，他在一所医院里负责保卫工作，司职上尉。美军占领巴格达之后，他本不想为美军工作，但考虑一个月之后，他还是“出山”了。如今他仍然是上尉，负责十个国家使馆的保卫工作。　“我们不是在为美军工作，是在保护伊拉克人民，保护我们的客人（外交使节）。”在用简易屋板搭建起来的“警察局”里，他和同事给我展示了一封威胁信，这是一个伊斯兰极端组织扔在警察局门口的。“这些人不是伊拉克人，他们只懂得自杀袭击，只懂得杀人”，他们说。

　　我问卡巴斯对“抵抗日”的看法，他想了想说：“如果只针对美军，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伤到平民百姓，我要抓他问罪。”

　　对邻居隐瞒工作的年轻人

　　和卡巴斯相比，纳尔兹（应被访者要求使用化名）显然对自己的工作满意多了。

　　记者每次进入联军当局驻地都要经过四五道安全检查，才能见到纳尔兹。他或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与美军士兵交流，或是在耐心地向伊拉克人解释新闻中心的一些特殊规定。

　　他告诉我，联军当局规定前伊拉克情报官员和共和国卫队军官不得在军队中担任职务。可是有很多人被遣散回家后没有工作，只好前来要求重返岗位。此时他就需要耐心地劝他们到临时政府反映问题，或是到其他地方谋职。而这时保持耐心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他的同事因为不耐烦而激怒前来反映问题的伊拉克人，甚至把他们逼上“抵抗的道路”。

　　虽然纳尔兹在工作岗位上如鱼得水，跟美国大兵“哥们儿”相称，在伊拉克人中人缘也不错，但是他回家后竟不敢对邻居说他是在为美军工作。“我跟他们说我在为一家公司工作。因为谁也弄不准住在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没准就藏着极端分子呢。”

　　“如果我没结婚的话……”

　　在联军新闻中心的前台，我同一位叫翰娜的伊拉克接待员攀谈起来。话题是一对伊拉克姐妹同两名美军士兵私结连理的事情。这两名大兵私自皈依伊斯兰教，同各自的心上人秘密结婚。新郎因此遭到军队处罚，新娘则几乎遭到家庭遗弃。

　　翰娜对此事的评价是：“为什么要遗弃她们呀？多浪漫啊！如果我没结婚的话，我可能也会嫁给美国人呢，只要他们皈依伊斯兰教。”在场的伊拉克男子对翰娜的话并无反感，他们对我解释：“我们的法律是穆斯林女子必须嫁给穆斯林男子，至于新郎是哪国人无所谓。”

　　不过，在场的人都承认，在当前的形势下这种婚姻并不合时宜，“美军毕竟是占领军嘛”。之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翰娜告诉我，联军驻地有翻译、接待员、司机、工程师等职责不同的数百名伊拉克雇员。这些伊拉克人在美国人的机构里体会到了自由与平等，这一点也许是他们在萨达姆时期难以想象的。　“可是有得就有失。萨达姆下台了，安全也没有了。”翰娜和她同为美军打工的丈夫还常常想起那封威胁信，信中要求他们“把所有的美军都杀光”。(李骥志)（来源：国际先驱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