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何 帆

　　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2003年第三季度美国经济增长率为7.2％，超过了原先预测的6％。这一数字创造了19年来经济增长速度的最高纪录，是2003年第二季度经济增长率3.3％的两倍还多。在寒冬即将到来的时候，这个数字给持续低迷的美国经济带来了一丝暖意。

　　消费支出和公司购买设备支出的强劲增长是拉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消费支出在美国经济中的比重占2／3以上，自从2001年底美国新经济泡沫崩溃之后，美国就进入了衰退，但是这一轮衰退比较缓和，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消费支出仍然能够保持持续增长。2003年第三季度消费支出增长6.6％，创造了1997年第三季度以来的最高水平。减税、降低利率、加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汽车打折销售，都刺激了消费支出的增长。

　　受到股市崩盘、“9·11”袭击和华尔街丑闻等一系列打击的影响，美国的公司对于经济前景一直非常悲观。非居民固定投资从2001年第二季度就进入负增长，直到2003年第二季度才出现了正增长。但是值得庆幸的是，2003年第三季度公司支出增长了11.1％，这是2000年以来增长速度最快的一个季度。这次公司支出的增长主要体现在公司购买设备和软件的费用有大幅度增长。

　　2002年以来的美元贬值并没有使得美国的贸易逆差减少。相反，由于美国经济的增长速度相对快于欧洲和日本，导致进口增加、出口减少，实际进口和实际出口之间的差距在不断拉大。

　　美国经济真的已经走出隧道的尽头了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仍然很难判断。首先，我们注意到往年美国经济增长的数字到年底都有调整，比如1999，2000和2001年年底的时候，经过调整的增长数字均比早先公布的低，今年年底是否还会调低，仍需拭目以待。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整个20世纪，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年均增长速度为2％，2001年到2003年第二季度，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大幅度飙升，平均为4.1％。事实上，从1996年起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就已经出现了攀升趋势，但是最近两年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甚至比1996年之后的趋势值还高。由于美国劳动生产率的高速增长出现在经济低迷和技术技术进步低潮期间，美国经济增长的前景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种猜测是，由于经济衰退之后，公司为了降低成本纷纷裁员，用更少的人做更多的活，导致了劳动生产率的急剧上升。从理论上讲，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决定了美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如果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停留在2.5％，潜在GDP增长率应该为3％－3.5％。这样，只要明年的经济增长率能够在3.5％以上，美国经济就进入了良性循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一旦启动，就会不断地创造就业，提高收入。但是，如果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上升到2.75％－3％，潜在GDP增长率应该为4％。这可能会描绘出一种“无就业的复苏”（jobless recovery）。本轮经济周期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失业率居高不下，从2001年进入衰退以来，美国人已经失去了250万个工作岗位。强劲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意味着短期之内失业难以改观，但是从长期来看又会对经济增长和财政赤字有改善作用。此外，据预测，美国劳动力的增长率在未来10年将从1％下降到0.5％，这也会减少潜在的GDP增长率。

　　笼罩美国经济增长前景的另一个阴影是逐渐积累的美国财政赤字。由于一方面减税，一方面增加军费开支，小布什已经将原来的财政盈余变成了财政赤字。为了刺激经济增长，减税计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尽管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战争之后死亡的美国士兵人数反而超过了战争中的阵亡人数，这意味着军费开支还会持续增加。根据美国国际经济研究所的估计，美国的财政赤字将持续到2011年。巨额的财政赤字将提高利率、促使美元升值、使得贸易逆差恶化，并减少制造业就业。

　　在一个相互依存的时代，欧洲经济和日本经济的相对停滞足以制约美国经济的复苏步伐；能源价格在短期内难以大幅度走低，这也将影响美国的经济增长趋势；谁也不知道萨达姆和本·拉登在什么地方，以及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新的恐怖袭击，所有这些因素，似乎都在提醒我们，冬天里突然出现的温暖阳光并不意味着春天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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