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生

　　“小泉神话崩溃”、“小泉（吸引选票）魔术机器再也不灵”……

　　自民党没能在大选中实现小泉首相曾经豪言的“夺取半数以上之议席”，不少日本媒体在大选揭晓后作如此的评语。《朝日新闻》更在其社论中指出：要不是公明党支持者在各小选举区投了自民党的票，自民党能否保住第一大党的地位都成问题。据该报在各投票站出口处的口头调查，共有60％的公明党支持者在小选举区把选票投给了自民党，其回报是，不少自民党候选人吁请选民在“比例区”栏上投票给公明党。

　　对于自民党与有违战后宪法“政教分离”原则之嫌的公明党紧密合作，《朝日新闻》社论还介绍了自民党内有人发出如此自我解嘲的声音：“公明党就和麻药一样，虽然很有功效，但要摆脱对它的‘依存症’却不简单。”

　　是自民党还是“自明党”

　　以宗教团体创价学会为母体的公明党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威力？自民党人为什么从一度要召唤创价学会名誉会长池田大作到国会供述有关涉嫌逃税事宜，转而与公明党紧密地拥抱在一起？说穿了，是因为公明党拥有全国风吹雨打都不散的700万张至800万张的宗教选票。在选民对政治大感失望，投票率跌至59．86％的今天，有组织的宗教选票对于小泉的自民党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草。难怪第一大反对党民主党人要讥讽自民党应易名为“自明党”，意即“自民公明党”。

　　当然，小泉并不是第一个利用公明党“麻药”的政界人士。即将东山再起的民主党“一名兵卒”小泽一郎，在1993年策动“非自民党联合政府”及1994年成立“新进党”时，就曾经与公明党合作密切。至于不久前因反对小泉蝉联自民党总裁未果愤而“退出政坛”的自民党前干事长，也是桥本派（即前田中派）两大掌门人之一的野中广务，更是将公明党引入自民党联合政府的牵线人，足见有组织的宗教选票已经成为任何想掌管国家机器者不可忽视的力量。

　　小泉曾被喻为“只是一个想当总理的男人”（前民主党“明星议员”大桥巨泉语），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与手段，自不待言。问题是自民党人，特别是30年来左右日本政坛的最大派阀田中派，为何在最紧要的关头宁可分裂也要做出忍辱支持小泉蝉联为党总裁的决定？曾被前首相中曾根康弘喻为靠“风”（指“人气”）起落、随时都有可能坠地的“小泉风筝”，为什么还在飘扬？他究竟有何秘密武器？

　　“改革无禁区”的真相

　　有“怪人”、“一言居士”与“独行侠”之称的小泉，是依靠已故首相田中角荣爱女田中真纪子的“人气”，在前年与真纪子串演“政治鸳鸯剧”上台的。在广大民众对自民党政权深感失望、绝望的时刻，他当年高喊“忍痛改革”的口号，的确有一定的号召力。他对党内的诸多现象的猛烈抨击，甚至扬言要摧毁自民党的言论，更是大快民心。小泉与田中携手上台之后，两者都把矛头指向党内的当权派，称之为反对改革的“抵抗势力”，新内阁的人气遂达到顶峰。

　　然而，就在新政府扬言与自民党“腐朽体制”诀别，大谈“改革无禁区”的时刻，细心的观察家不难察觉到，“只是一个想当总理的男人”的小泉，与初入政治江湖、被小泉形容为一个“讲也讲不明白的女人”的田中真纪子，已在闹“政治分居”。

　　对于“只想当总理”的小泉，他把自己扮演成“改革者”，只不过是夺取政权的手段。在政权夺取之后，最大的课题只有一个，就是如何维持与巩固其地位，延长他过“首相瘾”的日子。于是乎，他以民众的支持率作为与党内“抵抗势力”摊牌和讨价还价的筹码。他要“抵抗势力”不吭声，故作挨打状，又以党内存有“抵抗势力”为借口（实际上丝毫没有落实其改革口号），吁请国民给予他强有力的支持。

　　换句话说，他的支持率是建立在牺牲“抵抗势力者”的“面子”（仅仅是面子）上的。对于“抵抗势力”来说，在没有其他替代方案之前，如果小泉喜怒无常、装疯卖傻的表演可以转移国民的视线，从而协助自民党人（包括被责为“抵抗势力”者）渡过难关，保住自民党王朝，又何乐而不为？这便是党内最大派阀桥本派两大头目青木干雄与野中广务当时达成的共识；一边是小泉答应不会假戏真做，另一边是讲究实利，“忍辱负重”作挨打状，这便是两者相安无事，也是小泉上台后寻求党内当权派支撑其政权的最大法宝。换言之，“先骗取选票，其他都好商量”，可以说是当时双方的默契。

　　“政治休妻”带来危机

　　反观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真纪子，倒是始终一贯，既要死缠不休，彻底查明外务省迷雾重重的“机密费”，又扬言与“抵抗势力”和“官僚分子”势不两立，她被既得利益者视为眼中钉，自不待言。

　　去年1月29日，在衡量得失之后，小泉首相终于作出了罢免田中外相的决定。小泉是以“改革者”姿态，和田中真纪子“夫唱妇随”串演“政治鸳鸯剧”上台的。他为博取“抵抗势力”者的欢心而来个“政治休妻”，自然引起民众的失望和不满，小泉的高支持率遂告暴跌，而止于50％。当时，尽管野中广务在表面上安慰小泉“50％并不算低”，但在私下里，他所领导的桥本派早已萌生中途换马之意。小泉面临着上台以来的最大危机。

　　相关专题：日本众议院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