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张国庆

　　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接连发生的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使得举世震惊，也使人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无情现实：尽管自“9·11”以来“基地”组织已有2／3的重要领导人落网或死亡，有4000多被怀疑与国际恐怖主义有牵连的个人被美国或外国当局逮捕，但在伊拉克战争之后，“基地”组织却似乎重新焕发了“活力”，在其他各恐怖组织的配合下对世界和平造成了更大的威胁，而美国人也不得不承认，消灭“基地”等恐怖组织的任务，可能不只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恐怖主义的新特征

　　应该说，在“9·11”之后，美国对“基地”组织的打击还是取得一定成果的，“基地”组织一度有销声匿迹之势，但遗憾的是，由于美国的精力逐渐转向了伊拉克，“基地”组织得以趁机在90个国家进行了筹款和重建，进入2003年以后，在”基地”组织的声明中出现的都是些默默无闻的人，但破坏力却变得更大了。

　　如今，就连美国学者也承认，“基地”组织恰恰是利用了美国“倒萨”的机会，重整旗鼓，并改变了策略。与伊拉克战争前相比，他们可以更为“灵活”地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活动。

　　首先，“基地”新领导层趁着美国全力“倒萨”之际迅速整合“升级”了，并加快了“国际化”的步伐。令人忧虑的是，“基地”开始越来越多地通过提供训练、资金和信仰训练来支持当地的极端分子和极端组织，就像《基地内幕》的作者罗汉·古纳拉特纳所说的，“‘基地’组织不是一个一次就办齐所有东西的恐怖超市——追随者在这里领取金钱和武器，并接受对袭击目标的指令，它更像提供快餐特许经营权，允许当地的组织根据自己的计划策划阴谋，不用担心他们的敌人给他们打上‘基地’组织的标签，还是别的任何标签。”这样做也使“基地”组织本身以最低的限度直接参加恐怖行动，从而保护自己高层的安全。

　　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基地”成员还切断了对不可靠的通讯的依赖，不再集中于一个地方，并且通过网络、情报员及公开宣战等方式策划和组织恐怖活动。对此，著名智囊机构兰德公司的反恐怖问题专家布鲁斯·霍夫曼认为，“‘基地’的深度比我们在‘9·11’事件之前想象的要深，显然该组织有一个完备的继任者计划。目前很清楚的一点是：‘基地’的实力还不是‘基地’最致命可怕的东西，最致命可怕的是该组织潜藏的深度——以及其他一些附属于该组织的组织。”对于“基地”组织的情况，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都是一头雾水。

　　对于“基地”组织的这一变化，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反恐怖专家也认为，“基地”组织本来就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但现在它变得越来越行动迅捷，发动袭击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也越来越不依赖组织的高层。这样一来，到处都有极端组织打着“基地”组织的旗号从事恐怖活动，而“基地”等恐怖组织看上去已铁了心要发动一场全球范围内的恐怖新战争。

　　很显然，通过两年的整顿之后，“基地”组织采取了新的袭击策略，那就是“化整为零，分头出击”，更多依靠当地的组织对更多的目标发动恐怖行动，“基地”组织对袭击目标进行策划，而更多的是由当地的恐怖组织来完成，从而减少亲自参与袭击。国际反恐专家们也认为，恐怖组织在5天之内先后两次在同一城市（伊斯坦布尔）制造出系列爆炸案，这表明这些爆炸事件事先经过周密的策划工作。很显然，恐怖分子对他们所袭击的目标是有准备的。

　　“基地”组织的袭击对象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到美国本土和一些国家核心设施防备比较严密，“基地”组织开始倾向于频繁地实施小规模袭击并且不一定要袭击美国目标，美国的盟国及其海外机构成为了重要打击对象。最近“基地”组织对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和意大利宪兵司令部下手，说明“基地”组织改变了以前专门袭击美国及其海外驻军的做法，而将袭击重点转向美英以外的盟友目标，以摧毁美英反恐战争的外围。同时也为了给这些美国的盟友以震慑，以达到分化美国阵营的目的。

　　“反恐而不是反某国”

　　正当美国总统布什为取得伊战胜利而洋洋自得的时候，“基地”组织建立了新的领导层，而正当美国因伊拉克的混乱局势而焦头烂额时，“基地”组织得以长驱直入，把伊拉克当成了反美前线。这并非巧合。

　　正如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者约翰·凯利参议员所警告的那样，“‘基地’组织从来有停止过活动。是我们自己捅了马蜂窝，但我们没有杀死马蜂，更没有灭掉蜂王。”古纳拉特纳也认为美国人让胜利冲昏了头脑，从而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在他看来，要是美国人没有打伊拉克，现在他们应该抓到本·拉登了。“最优秀的人被调离这一行动。最有头脑的人被调到了伊拉克。这是迄今反恐战争中的最大军事失误。”

　　美国凯托学会国防政策研究主任查尔斯·佩纳也认为，“布什的国家安全战略是个错误，美国面临的真正威胁是恐怖组织并不是外国军队……在对外政策方面，减少干预行动可能是减少遭受恐怖袭击可能性的最好办法，美国需要停止干涉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内政。可是现在美国真正的问题并不是把阵地拉得过长而是军队承担义务过多，这会削弱美国全力对付‘基地’恐怖威胁的能力。”在他看来，反恐而不是反某个国家才是美国的核心工作。

　　实际上，接二连三发生的针对美国及其盟国的恐怖袭击事件，多少已经使布什意识到，彻底消灭以“基地”组织为核心的恐怖网络，需要越来越多的国家支持，而在伊拉克问题上，美国也需要联合国给予帮助。

　　与美国不甚成功的军事反恐和单边反恐相比，亚欧在反恐上的合作和反恐联络机制的建立就颇具建设性。2003年9月22至23日在北京举行的亚欧会议反恐研讨会，通过了《主席结论》，强调打击恐怖主义应发挥联合国的中心作用，应综合治理，继续促进不同文明间的对话，不应将反恐与特定的宗教、种族、文化挂钩，决定建立亚欧会议反恐联络机制，并在情报交流、人员培训和加强立法和执法机构间的联系等方面开展合作。而中国更是在加强地区繁荣，保障“发展安全”问题上做出了榜样。

　　显然，越来越多的人已开始意识到，采取协调一致的多边行动是反恐战争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如俄罗斯学者所言，崭新的两极世界正在形成，其中的一极是一些国家和非国家的恐怖和刑事犯罪的跨国网络，它们信仰基本的意识形态，不承认法律准则和思想道德限制，并以此向全球扩张；而另一极则站在对面，它们追求和平的理念，赞同基本的价值，承认世界文明的多样化，它们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拥有共同的理念和追求：打击恐怖与犯罪，缔造和平与繁荣。

　　人们应该明白，历史已把以前冷战中的敌人放在一条船上，使它们面临选择：要么一起抵制共同的敌人，要么“一个个地失败”。

　　但问题的是，倾听别人的意见、考虑他人的利益哪怕是考虑盟国的利益，似乎都不是美国的传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信奉法律至高无上的国家，美国却正在千方百计地实现动用军事力量最大限度的合法化。不仅反恐行动，就连维和行动实际上也变成了美国对外政策中的一种手段，在或多或少合法的基础上，动用军事力量来实现自己的国家利益。尽管简单的军事力量已经并将继续被证明是低效的反恐方法。（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新民周刊）（来源：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