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沙城进入20多公里外的拉法，空气一下子变热。这个位于加沙地带最南端的小镇，很像是埃及的延伸。然而，映入眼帘的残垣断壁却断然将这个地方同处于和平环境下的埃及区分开来：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失去家园的人们在废墟上寻找还可以使用的物品，或支起简易帐篷栖身。死难者的照片竖在碎石瓦砾上，凄凉而古怪。

　　这一切都是“地道战”的结果。最近，在持续数周的军事行动中，以色列军方称已经捣毁三条地道，还有更多秘密通道“有待发现”。

　　民居遭受池鱼之殃

　　43岁的穆纳·哈提卜站在家门前，指着一片狼藉的卫生间说：“看，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道！”卫生间地板被撬开，坐便器砸碎了，地下露出一个通往化便池的竖井，不到1米长。

　　哈提卜说，拉法基础设施差，当地居民不得不自掘通道解决“方便”问题。这样的“通道”全部成为以色列的怀疑对象。据哈提卜讲述，几天前，窗外忽然枪声大作，以军士兵闯入她家搜查。家养的几只母鸡惊得跳上窗台，被流弹打死。以军士兵凿开所谓“地道”之后，失望而去。

　　巴勒斯坦摄影记者穆罕默德·萨比拉说，他亲眼看见以色列军队进入拉法。“他们知道公路上可能有巴勒斯坦武装人员埋设的地雷，所以直接从巴勒斯坦人居住的房子里开道！如果被怀疑下面有地道的房子前面还有5幢楼房，那么就一幢一幢推过去。”

　　为了寻找几条通道，以军士兵甚至不惜摧毁1000多所住房。以色列人找不到地道的具体地方，就挖一口非常深的竖井，塞满炸药后引爆，制造“人工小地震”，他们要震塌地道。

　　运口粮还是运武器？

　　以色列方面认为，通过巴勒斯坦和埃及之间的地下通道，巴勒斯坦激进组织从埃及引进能够打击坦克和飞机的火箭，其中包括肩扛式“毒刺”火箭，用来打击在加沙上空飞行的以色列军用飞机，并威胁到以色列民用航班的安全。另外，以军方称巴勒斯坦武装人员还计划购买“喀秋莎”火箭，其射程可以达到加沙地带北部的以色列城市。

　　拉法省省长萨法扬·阿卜杜拉·阿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拉法与加沙地带其他地方之间有一道以色列设置的关卡，以军经常关闭关卡，切断拉法与加沙的联系；而拉法与埃及之间更是被一道8米高7公里长的隔离墙分开。长期封锁导致拉法日用物资供应缺乏。所以，拉法人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从地道跑到埃及“走私”奶酪、香烟、茶叶等。

　　对偷运火箭和导弹的说法，阿赫不屑一顾。他认为，要是巴勒斯坦人能搞到这些“先进武器”，早就用在战场上了。

　　那么，巴勒斯坦安全部队有没有办法抵抗以军入侵？阿赫指着省长官邸前一个去年遭以军轰炸的建筑说：“这是巴安全部队驻地，已经遭到以军摧毁。”巴安全部队根据1993年巴以《奥斯陆协议》建立，现有3万左右兵力。但是，如果这支部队同以色列交手，就意味着巴以之间全面开战，而且巴方的结局只能是全部被消灭。

　　事实上，巴勒斯坦前总理阿巴斯曾经下令查封地下通道。巴安全部队今年8月23日晚在拉法采取突击行动，捣毁了三条用于走私武器的地下通道，每条长约200米。

　　埃及一方也在打击偷挖地道者，不是出于以色列的安全考虑，而是为了打击偷税漏税的埃及商人。

　　地道是怎样挖成的

　　实际上，拉法地下通道已经存在20多年。现年32岁的巴勒斯坦人伊马德说，从童年时代起，他就不断听说以军进入拉法搜寻地道：“但这种情况还是存在”。

　　地道“大师”们往往在拉法某户人家的地下室或卫生间选定入口，掘出一口直上直下的竖井。从竖井钻下去，挖通隧道，就能从地下越过高高的隔离墙和以色列岗楼。

　　最初挖开的是沙土层，再往下挖两三米，就遇到坚硬的石灰岩。有时挖着挖着，可能遭遇以色列军队沿着边界挖开的深沟，于是，拉法人开始挖掘更深的隧道。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地面上留一个人望风，另一个人负责清运挖出的泥土。地下，工人借助手电筒的光亮，用小铲子和短柄镐挖土劈石，用木板支撑不十分稳固的地段。有时，他们还把隧道顶修成可以承重的拱形。比较“成功”的地道约70厘米高、60厘米宽，可容两个人在里面错身，普通隧道只允许一个人爬行通过。由于各种不确定因素，挖一条地道需要多少工时很难量化。有时，人们还因为塌方而丧命。

　　地下呼吸也是一件难事。隧道里没有通风设备，每前进20米左右就得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用千斤顶把一根空心钢管通到地面透气，这时的挖掘者好似地下潜水员。

　　当地道终于越过以色列防线，拉法人就将地道向地面上挖去，直到某个事先约定的地点，在隧道尽头装有活板门。当然，这需要与对面的埃及人接洽。

　　就这样，巴以“地道战”此起彼伏地、年复一年地延续着……

　　(来源：半月谈，作者：周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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