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译

　　“年过三十而仍然乘坐公交车的人，必定是个人生的失败者。”

　　对于笔者这样早已告别而立之年，却照样经常乘公共汽车的人来说，这种话听起来真的是很让人灰心。许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这句轻蔑不屑的话出于前首相撒切尔夫人之口，直到不久前，才有人告诉我：这实际上是西敏寺公爵夫人露丽亚说的。

　　这句断言的最伤人的地方，在于它道出了事实。我在公共汽车中环顾四周，看到的人都不像是富人或成功人士。或许其中有些冲劲十足的年轻人下了车就会去追求名声和财富，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并非在奔赴重要会议或高尚舞会的路上。谁也没见过哪位名人搭乘公共汽车。

　　但只要你不赶时间的话，坐公共汽车是伦敦市内最令人愉悦的交通方式。尽管不像乘出租车那样有浪漫邂逅的可能，乘坐公共汽车却比驾私车有趣得多，有人替你开车也是值得感恩的事。

　　从双层巴士顶层观看伦敦，其视野远胜其他任何交通工具，甚至超过马背上的风光。你的视线可以越过高墙，穿透窗户，投向步行道上的人流，其中总会有一些迷人的身影在人潮中显得卓尔不群。

　　坐在豪华大轿车中的富豪们则享受不到这样的美景，他们的生活与世隔绝；可怜的地铁乘客们尽管不算孤独，却只能看到广告牌和黑暗的隧道墙壁，因为在伦敦地铁上，人们不兴和其他乘客互相对视。而在公交车上，尤其是当车内拥挤时，人们彼此之间的感觉要紧密得多，甚至和旁边的乘客交谈也不是不可能。

　　难怪红色的双层公交车会成为伦敦最出名的标志之一。它曾经和街上巡逻的警官一起，代表了英国文明中人性与庄严的一面。只要我们不要看不起这种满足需求的简朴方式，双层巴士和伦敦巡警一样，都可以恢复它们的象征地位。

　　人们可能会遗憾如今没有售票员了，并为老式的“马路之王”（即红色双层巴士）的消失而哀叹，虽然以前乘客很容易从上面掉下来摔断骨头；你也可能发觉，一些外观不雅的新公交车在夏天热得吓人，而且可以开的窗户很少。这可能是为了减少某些年轻人惹事生非的冲动，他们喜欢跑到双层巴士顶层为非作歹，向路人投掷东西；你还可能抗议政府为改善公交服务耗费了大量的公帑，而新公交车并没有都运行在最需要的地方。

　　然而不管你天天都乘公交还是难得乘一回，不可否认的是伦敦的交通体系确实需要改善，而没有新型公交车的参与将是多么的荒谬。如果一切都要等新的地铁线开通，我们中的许多人今生可能都无福享受了。

　　伦敦市长肯·利文斯通完全有权斥重资改善公交。这是他有能力施加重大影响的少数领域之一，也是他改善穷人生活的实际手段。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者，这应当是他所希望的。

　　更困难的是说服中产阶级乘公交车，因为这比开私家车更加舒适方便。我知道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只有坐到汽车的方向盘前才有自由，哪怕车子正陷入交通阻塞中。尽管这些开车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对卑微的公交车不屑一顾，但他们应当明白一点：在任何人口密集地区，如果有相当数量的人选择了不理会那位公爵夫人的话、仍旧搭乘公交车的话，那么他们驾驶时的心情才会更加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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