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编译

　　11月28日，纽约外汇市场美元对欧元比价跌到了五年来的最低点，首次跌破1比1.20。从今年年初开始，欧元对美元的汇率就不断攀升，接连创下历史新高，上升幅度达到15%。11月份，欧洲的制造业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月增长了，同时欧元区的商业信心也达到了2001年夏天以来的最高点。这些似乎都能够成为庆祝的理由，然而欧洲财政官员却眉头不展、脸面阴沉，甚至连欧洲大陆经济不断加速这一欧洲货币联盟的支柱之一，看上去也明显有所动摇。

　　意见不一争吵不断

　　“稳定公约”几成废纸

　　引发这些财政官员焦虑的是德法两国的财政赤字问题。根据1996年由欧盟各成员国共同签署的《稳定与增长公约》，成员国每年的财政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否则可处以最高占GDP0.5%的罚款。但今年德法两国的财政赤字都超过了3%。

　　欧盟委员会认为，德法两国的财政赤字已经突破了公约规定的3%的上限，法国一直没有采取必要措施来控制财政赤字，德国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很不充分。欧盟委员会就此向德法两国提出了有关建议，敦促德法两国尽快削减财政赤字，否则欧盟将依照公约对两国进行经济制裁。

　　11月25日，在布鲁塞尔召开的欧洲财政部长会议上，欧盟 15国财政部长中有九国不同意欧盟委员会所提出的就德法两国财政赤字超标而对德法实施罚款。结果，在这九位反对者和欧盟两大主要的机构——欧洲中央银行和欧盟委员会之间引发了空前的紧张。

　　当日，欧盟财长理事会作出决定，拒绝了欧盟委员会有关法国和德国财政赤字问题的建议，决定“暂时中止”有关两国财政赤字超标的处理程序，使德法有更多时间将其财政赤字比例降至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水平。

　　德法两国财政赤字问题的争吵至今没有平息的迹象。在《稳定与增长公约》地位问题上的相持不下，不仅影响到欧盟成员国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对欧元区新财政的安定带来一定的威胁。欧盟中的大多数意见认为，赤字限定束缚了欧元区的经济发展。德法两国官员也认为，对于财政审查过度关心会掐灭刚刚冒头的经济恢复之火。

　　在这次欧盟财政部长会议上，德国财长艾歇尔称，德国一直在努力降低财政赤字，但欧盟的建议意味着德国政府明年必须削减近40亿欧元的开支，这超出了德国所能承受的范围。艾歇尔还表示，公约只是一个可以灵活掌握的经济调控框架条约，并不是具有惩罚效力的法典，对违反条约的国家采取强制性惩罚是不合适的。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公约最初的方案包括这些惩罚条款是由德国提出的。

　　不过，艾歇尔的看法还是获得了很多经济学家的支持，他们认为德法两国增加公共支出并大幅减税对于刺激经济增长是有必要的。

　　德意志银行经济专家施奈德力挺艾歇尔，他认为欧盟财政部长理事会的决定将避免德法两国出现严重衰退。如果严格执行《稳定与增长公约》将会重蹈葡萄牙的覆辙。早在2001年，葡萄牙政府出现财政赤字超标后，通过紧缩开支等措施在第二年便重新达标，但此后却陷入严重衰退，进而导致赤字再次失控。葡萄牙政府刚刚宣布，2003年的财政赤字将达到GDP的5%。

　　承诺危机显现

　　欧洲经济蒙上阴影

　　12月2日，欧盟委员会负责经济与金融事务的委员佩德罗·索尔韦斯表示，欧盟财政部长理事会放弃对德法两国财政赤字问题采取行动的决定，将影响欧盟的信誉并妨碍欧洲的经济增长。

　　赤字限额引发了欧盟成员对承诺形成一致意见和行动的质疑，这种损害有可能还会继续。政府开支的增长可能会产生短期内的积极影响——这也是欧元升值的原因之一。但是尽管德法两国作出了在经济稳定时会平衡预算的保证，批评家们仍担心他们目前忽视公约的决定只会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增长赤字，并付出越来越高的通货膨胀和贷款的代价，这些最终都将遏制经济的发展。同时，如果德法两国的财政赤字失控，欧洲央行就可能在经济出现实质性改善之前过早提高利率，从而抑制经济复苏，让欧盟其他国家背负德法两国过度支出的账单。

　　看到了以上几个潜在危险，就可以理解荷兰、西班牙、奥地利等国为什么不买德法两国的账的原因，他们认为德法如果《稳定与增长公约》对欧盟成员国的约束标准不一，将影响市场对欧盟各国风险的判断。不同风险水平形成不同的市场利率，导致欧洲央行统一利率及统一的货币政策难以为继。

　　“如果他们在经济正向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他们获得节余并且做出结构上的改革，他们就不会出现像现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一位奥地利高级财政官员这样说。如果明年财政“纪律”不能加强，欧盟制定的经济政策可能只是一纸空文，对成员国不再具备约束力。其结果是，欧元信誉降低，欧元汇率频繁波动，从而进一步拖累欧洲经济复苏。

　　修订新公约

　　为时尚早

　　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如何使公约更有效地发挥作用。一种说法提出应该建立一个新的协议，由它将短期内的弹性发展与更有效的监督机制联系起来。“虽然公约在年度赤字上是存在过失的，它仍然很重要，德国和法国对它的破坏是不能容忍的，欧元区不能没有保护，它得对抗不负责任的财政政策。”欧洲综合研究中心的主管尤尔根·冯·海根这样说。另一意见建议将3%赤字上限的规定替换为允许低债务的国家迅速增加短期赤字。在这个计划中，像意大利这样背负较高的国家债务的国家，就只能得到较小的弹性限度。

　　法国总理拉法兰日前表示：欧盟应该一起讨论一下《稳定与增长公约》的未来，稳定公约应该是现代的，应该将增长因素和稳定因素同时予以考虑。艾歇尔希望对公约进行改革，对通货膨胀率予以关注。他指出，低通胀率的德国同时还要负担比货币联盟中其他国更高的不动产利率。尽管如此，法国财政部长法兰西斯·莫尔称，任何对公约进行修正的决定都应该留到2005年，预计到那时欧洲经济将会获得强劲的增长。

　　德法应可以解决赤字

　　欧盟遭遇两难选择

　　如今，欧盟是不可能时光倒流。经济学家们称，即使没有开支限定，德国和法国还是可以实施出一些措施来支撑他们的信心，保持债务水平。为什么呢? 德国联邦审计办公室最近发布一份报告，描述了什么是它的主管迪尔特·安吉尔斯所说的“管理不善的主要情形”。比如说，德国政府可以通过减少公共事业的补助在2002年获得60亿美元的收入。同样，政府可以利用增收课税来获得额外的收入，比如色情业。德国的批评家称仅仅靠强制性节约并不能将赤字降低到3%以下，但是它也许推动这一比率在今年从4.2%有所下降——可能这就足够使其避开一场危机了。

　　批评家称，法国同样犯下大肆挥霍的错误。一位叫雅克·马塞尔的经济历史学家估计，法国可以很容易地省下超过1000亿美元的资金，这一数目大约是法国年度预算的10%。马塞尔在2002年出了一本名为《大浪费》的书中，提到了很多例子。比如，有一份审查报告表明，政府机构为了监督专业训练计划就买了5,445台计算机，尽管雇员只有2,872人。

　　辩论依旧激烈，财政专家警告人们，如果政府现在放弃对预算的管理，麻烦将会随之而来。一位名叫莫瑞兹·克里梅尔的信用分析家称，独立信用等级应该被降低，并提高借贷利息，放宽自1999年欧元诞生起就遭到限制的国债。与德国政府持相同观点的还有欧洲议会议长考克斯，他认为，制定公约的初衷是为了促进欧盟各成员国经济的发展和稳定，在经济增长乏力的情况下实施制裁，势必会延缓经济复苏，同样也会影响到欧盟经济增长的速度，导致更多的财政赤字。

　　欧盟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要求对德法两国进行制裁，但可能会激怒这两国，影响欧盟经济的持续发展；二是放弃制裁，然而这将削弱欧元的影响力，同时也迫使《稳定与增长公约》今后难以有效执行。不管怎样，欧盟都得尽快作出决定，在未来几个月内表明它要么具备财政规则和稳定公约，要么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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