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巴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就算还有几栋房屋没倒，你也不可能放心地住在里面，”伊朗内政部长阿卜杜勒瓦希德·穆萨维·拉里27日站在一片瓦砾堆中向记者们说。

　　绝地大逃亡

　　巴姆当地警察27日说，由于担心还会发生强烈的余震，数以千计的幸存者正纷纷逃离巴姆。

　　驻守在巴姆一个主要出城路口的一名交警说：“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走了，我只能猜测，”他说。记者看到，短短数分钟内，从这名交警身旁就开过去了几百辆车。在连接巴姆与克尔曼省首府克尔曼市的一条主要公路上，交通已经完全瘫痪，几千辆载着逃难者及其私人物品的汽车挤成一团。这名交警说：“人们想尽快离开。他们害怕再次发生地震。”

　　生死断魂场

　　正当伊朗内政部长拉里27日在巴姆城内向记者们发表讲话时，一名男子突然打断了他。这名男子流着泪说：“我父亲还在废墟下。从昨天起我就一直请求帮助，但没有人帮我。请帮帮我。我想救我父亲。”拉里尽力安慰他，并派出一名助手负责处理此事。

　　在巴姆城内，一名戴着头巾、留着花白胡须的男子和4位朋友用双手和铁铲在男子家的废墟上挖掘着。他的家人就被埋在底下。当残砖断瓦被一一搬开铲去之后，一只手露了出来———那是他年仅十多岁的女儿的手。这名男子顿时晕倒在地上。最后，他女儿、妻子和两个儿子的尸体都被挖了出来。35岁的妇女法特梅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我把自己也埋在了这个坟墓里，”她说。“这场灾难对我们而言太巨大了，以至于我们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要，”伊朗总统赛义德·穆罕默德·哈塔米27日承认。他同时宣布，在全国举行为期3天的哀悼。

　　“战地”医院

　　从德黑兰飞来的首批伊朗新月红十字会志愿者一下飞机就被惊呆了：停机坪上到处都是救援人员抬着担架来来往往，机场候机大楼内满是碎石、针头、空血浆袋和废弃的一次性注射器。

　　伊朗空军和航空公司也在动用一切力量帮助运送受伤者。这些飞机多为陈旧的俄制“安东诺夫”、“图波列夫”及“伊柳辛”系列运输机，它们都在巴姆郊外的一个小机场起降，一时造成了拥堵。这个机场虽然在地震中保存了下来，但地面上仍有很多巨大的裂缝。“过去16个小时以来，我一直在德黑兰和巴姆之间不间断地飞行，”一名看上去明显疲惫不堪的伊朗飞行员说。他所驾驶的“图-154”运输机在地面滑行时明显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噪音。“这里的医院已经无法应付。为了把伤员送往德黑兰的医院，我们正在把飞机拖到极限，”他说。

　　恐怖“地狱”

　　这场灾难并不仅仅只降临在巴姆，6公里外的博拉镇同样已成为一片废墟。救援人员不得不把一切地势平缓的空地都用作停尸场所，球场、草坪和大街上都排满了遇难者遗体。

　　在这个曾拥有3万人口的镇上，公墓现在成为了最繁忙的地方。卡车一辆接一辆地送来尸体，很多死者无人照看，也无人为他们哀悼。有时候，整整一家人的尸体就被简单地堆放在空地上。

　　地震发生后的最初24小时里，博拉镇的居民差不多完全只能依靠自救。在得不到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刚刚逃脱了死神魔爪的幸存者们不得不用锄头、铁铲等简陋工具甚至是双手在废墟上挖掘。在入夜后彻骨的寒冷中，他们仍怀着一线希望，期盼能找到失踪的亲人。

　　从德黑兰赶来的首批救援人员很快发现，他们所面临的主要任务不是搜寻和救助受伤者，而是处理尸体：先是开来了一辆小轿车，从后备厢里抬出3具尸体；接着又来了一辆大卡车，12具尸体从车上抬下，并排放在地上。

　　一对夫妇带着他们3岁和7岁的两个孩子的尸体来到公墓，孩子们都还穿着睡衣，身上满是尘土。虽然根据宗教传统，至少应当把孩子先清洗干净再举行葬礼，但在已经变为一片废墟的博拉，连这样最基本的要求都已经不可能满足。母亲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孩子。她一边哭泣着，一边把泥土撒上幼小的尸体。

　　裹尸袋与彻骨寒冬

　　博拉80%的建筑都已经在地震中倒塌。当地居民说，仅在该镇估计就有5000人死亡。“我们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们的衣物都在自己家的废墟下，”一位母亲在寒风中颤抖着说。由于附近一台挖土机发出巨大的噪声，她不得不大声喊叫，才能让记者听清她的话。那台机器还在拼命工作，以寻找废墟下的幸存者。

　　而多数推土机则已经被调去挖掘大型坟坑。“我们急需裹尸袋，”救援工作协调员穆罕默德·贾汉沙希27日晚在接受伊朗官方的伊斯兰共和国通讯社采访时说。

　　·赵卓昀·（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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