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巴基斯坦对外扩散核武技术的报道又有新进展。巴基斯坦政府官员2月1日透露，该国“原子弹之父”阿卜杜勒·卡迪尔·汗及其他4名核心核科学家已于当天承认“向别国泄露核技术”的事实。别国是指伊朗、利比亚和朝鲜。

　　关于核机密泄露的具体情况，还有待更多调查细节的公布，目前人们了解的仅是冰山一角。但人们在对巴基斯坦核扩散案是否仅仅涉及几位科学家这一问题存疑的同时，已可明显感到，巴基斯坦方面已深深陷入了核武器技术对外扩散的麻烦中。此外，扩散对象全是美国心目中的“无赖”或“流氓”国家，因此这一事件不仅对美、巴双边关系造成了损害，而且“扩散”一举也有损于巴基斯坦的国际形象。

　　人们不免会想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核武器国家的“原子弹之父”竟会不经政府授权，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外扩散核武技术和设备？就连美国和苏联的“氢弹之父”泰勒和萨哈罗夫也都不敢不经授权向外传授核武神功。尽管巴基斯坦作为伊斯兰国家会倾向于将其核弹视作全穆斯林的武器，但真要将提取武器级核材料的核心技术拱手出让，绝不是几个贪婪的科学家敢对此有所作为的。况且朝鲜并非伊斯兰国家，平壤和伊斯兰堡的核武与导弹联系决非可用宗教联系予以解释。西方有些观察家认为，巴基斯坦政府本身可能是这一系列核扩散事件的真正后台，而这种扩散的根本动因，则是为了制约伊斯兰世界的公敌以色列和巴基斯坦的长期对手印度。

　　面对世界尤其是布什政府的强大压力，巴基斯坦政府目前只能是敢做不敢当了。但是，有意的核扩散当以叛国罪处罚，犯事的“原子弹之父”将要变成“国家公敌”，这可不是广大巴基斯坦民众所能接受的。在巴基斯坦人民心中，卡迪尔·汗是民族英雄，是保障国家安全的代名词。巴基斯坦现政府面对伊朗抛出的证据，在已经不可能否认的情况下，为了摆脱政府的责任，把罪责归咎于几个人的私人行为，显然是“丢卒保车”的策略。然而，当穆沙拉夫自己还坐在民众反美情绪的火山口时，他显然将不敢对“国家公敌”下重手。

　　然而，换句话说，即便巴基斯坦政府确是这一系列核扩散事件的后台，但若要穆沙拉夫来承担全责，恐怕还有点冤枉，因为“泄密”事件的发生基本上是在穆沙拉夫上台之前。对此，本届巴基斯坦政府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从2000年之后巴基斯坦是没有核扩散问题的。但巴基斯坦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它对外行为的法律后果有历史承继性，前几届政府出的事情，新政府还是要对此负责。

　　西方国家怀疑巴基斯坦是国际社会核扩散的主要来源，已十年有余。不久前，伊朗、利比亚和朝鲜还都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它们遵守各自均已签署的《核武器不扩散条约》，否认在开发核武，更否认从巴基斯坦获得了制取核武的铀浓缩技术。现在，伊朗承认了它从巴基斯坦获得了铀浓缩的高速离心机，利比亚也刚刚承认曾以4000万美元的代价从巴基斯坦换取铀浓缩技术。而卡迪尔·汗等人不仅对此作出证实，还承认了曾向朝鲜泄露了核技术。这一切，反映出上述三国都违背了不发展核武的国际承诺。

　　目前，人们更为关注的是上述事态的发展对解决朝鲜核问题会带来什么影响。我认为，影响起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随着巴基斯坦科学家承认“向别国泄露核技术”，国际社会将对此顺藤摸瓜深究严查，严肃核不扩散纲纪，朝鲜将失去从海外获得铀浓缩技术发展核武的最主要来源，并将延缓朝鲜发展铀裂变弹的进程，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朝鲜在“六方会谈”上的核实力支撑（当然朝核问题主要是朝鲜的钚弹问题）。其二，在下次会谈之前对朝鲜的国际声誉造成冲击，因为朝鲜一直否认从巴基斯坦获得了铀浓缩的离心技术。这势必深化西方国家对朝鲜的不信任感，并有可能进一步削弱朝鲜整体外交的可信度。

　　（作者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沈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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