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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报:伊战的阴影困扰回国的美国士兵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6日16:05 新华网

  美国《华盛顿邮报》最近发表克里斯琴·达文波特写的长篇文章从前线归来,淋漓尽致地描绘了从伊拉克战场回国的一批美军士兵的心态:他们对亲人魂牵梦绕,返乡心切。但回到家乡之后,战场上的可怕图景又缠绕心头,挥之不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兴奋的返程之日

  巴士即将开往机场,美国陆军上尉乔纳森·贝内特清点着上车的士兵人数。他在他们的肩上轻轻拍一下,似乎要证实他们的存在。闹哄哄的气氛让人眩晕———有点像幼儿园的班级,也有点像大学生联谊会———巴士启动的时候,人们欢呼起来。

  一名中士宣布:“到家后,我要手拿香槟坐在浴盆里。”

  贝内特坐在前排,脸上挂着微笑。他手下的所有116名男女官兵都平安无事。在过去10个月的每一天,他都在为第443宪兵连的全连官兵能否全数安然无恙地从伊拉克战场返回而担心。

  如今,飞机等着将他们送回马里兰的家乡。在最初被调往前线的时候,他们就盼望着这个令人欢乐的时刻早一点到来。然而,在巴格达经历了迫击炮攻击、战俘、路边炸弹等所有这一切后,在表面的兴奋之下,却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贝内特不知道这次经历让他们每个人改变了多少。但是他清楚,他们即将返回的家乡与离开时不同了。已成过去的那段日子对他们、他们的家人和他们平常的工作有什么影响?重新开始以前的生活,把战争抛在身后会有多困难?

  往日的平静生活

  第443宪兵连是陆军的一个预备队。在和平时期,这个非全职的军事单位每月训练一个周末,每年训练两星期,然后在其他时候,成员们可以拥有早九晚五的平民工作,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但自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以来,很多预备役军人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驻在马里兰州奥因斯米尔斯的第443宪兵连差不多在两年前就已编入现役。在“9·11”事件后1个月,全连的官兵就被召集起来,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军事基地执行警戒任务一年。2002年10月完成任务返乡后,他们知道,下一次召集只是早晚的事情,因为宪兵供不应求。这次召集是在2003年2月,然后他们被派往伊拉克。

  31岁的贝内特在动身前往得克萨斯执行任务前,一直为当地的一家报纸推销广告,年收入7.5万美元————足够在森特维尔购买一所有环绕门廊的舒适住宅。妻子埃米支持他上前线,他的儿子蔡斯当时只有6个月大。

  强烈的不安全感

  两年多以后,家里的一切都似乎是不确定和不稳定的。虽然贝内特知道妻子因为担心他的安全而感到恐惧,一直在接受治疗,但他不知道分开的这段日子对她,或对他们有什么影响。他还知道,只在儿子身边陪伴了6个月的他对小男孩来说,相当于一个陌生人。他错过了许多许多———蔡斯说的第一句话,迈出的第一步。

  就坐在贝内特后面的雷吉娜·卢卡斯上士,也带着一种类似的担心开始了返乡之旅。在连队乘船驶往得克萨斯州之前,这位来自米德堡的42岁单身母亲把女儿送往密西西比州的外婆家。当开赴伊拉克的召集令下来时,她再次把女儿送往南方。而今,她不知道,10岁的女儿将如何应对回到马里兰州的生活。她还担心,自己在沙漠中改变了多少。她眼下的角色是什么,士兵还是母亲?

  他们在巴格达营地看守战俘的第一晚就爆发了一场骚乱。他们在深夜中从行军床上惊起。卢卡斯是连队中比较有经验的士兵之一。她紧握步枪,面对上百名呼喊着、晃动着牢房中带刺铁丝网的犯人。她吓坏了。后来,在陆军的一份健康调查表上,卢卡斯说,她希望回家后接受心理咨询。

  驾驶员把机舱的灯光弄暗,乘客们凝视着舷窗外沙漠中的落日。飞机开始加速。

  贝内特说:“我们动身了。”

  飞机移动得更快了。

  一名中士说:“快点儿,快点儿。”

  随着第443宪兵连升入夜空,整个机舱爆发出一片掌声。机舱很快重归安宁和寂静。卢卡斯蜷缩在两个枕垫和一条红毯子中。坐在第一排的贝内特张着嘴睡着了,头上下摆动,一个挂在脖子上、贴在胸口上的小袋子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那里有一张蔡斯的照片,小家伙如今有两岁半了。

  贝内特努力让自己存在于蔡斯的生活中。在奔赴得克萨斯州之前,他为儿子录制了一段录像,他在其中朗诵瑟斯博士的《生蛋和火腿》,还表演了木偶。每次他从伊拉克往家里打电话,埃米都会把听筒放在蔡斯耳边,好让他不忘记爸爸的声音。不过一直到9月份,贝内特才听到蔡斯的回答。

  忐忑不安的家人

  这次调动对贝内特的妻子埃米·贝内特来说格外艰难。几个月前,她在一家旧书店碰到一名妇女走进来卖几箱书。店员说,不能收购所有的书,这名妇女突然哭起来。她说,自己的丈夫是一名飞行员,已经为国捐躯。这些是他的书。埃米目瞪口呆。她心想:“这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丈夫有可能阵亡的感觉如此真实,以致她开始为此做准备。他希望火葬,这她知道。可是由谁在葬礼上讲话呢?她开始有些相信,他必死无疑,而她自己也会死去的想法也开始萦绕在她的脑际,挥之不去。她随身带着一张写有她父母的电话号码和蔡斯上的日托中心名称的紧急卡片。假如她死了,假如她被车撞了,或是失足从楼梯上掉下来,摔断脖子,谁来照顾儿子?

  卢卡斯相信,女儿弗兰奇已经足够成熟,能够理解,有任务时,妈妈必须前去执行。弗兰奇知道“9·11”事件和伊拉克战争。她知道妈妈是一名士兵。从弗兰奇降生时起,妈妈就在军队中。和弗兰奇一样,卢卡斯也是由单身母亲抚养长大的,她和母亲的关系非常亲密。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对她中学一毕业就参军都颇感吃惊的原因。她想证明,自己能自食其力。

  她参加了海湾战争,在沙特管理一个维护设备的计算机数据库。不过这次调动不同。她有了一个女儿。女儿写信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另外,母亲的定期汇报也让她意识到,女儿在多么迅速地长大。卢卡斯离开时,只能让弗兰奇在碗里搅鸡蛋,然后由其他人来煎。而今,站在炉子前面的是弗兰奇。当她提出有关青春期的问题时,负责解答的是外婆。

  外婆送来的全都是好消息:弗兰奇上了优等生名单。弗兰奇交了很多朋友。但是就在卢卡斯抵达科威特几天之后,她的母亲半夜醒来了,她听到弗兰奇在睡梦中大声呼喊:“妈咪,妈咪。”

  令人恐惧的回忆

  在飞出中东,越过欧洲,然后横跨大西洋的漫长归途中,卢卡斯有足够的时间思索弗兰奇的噩梦。不过卢卡斯认为自己还不能马上去见女儿。回家后,她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用几天的时间摆脱战争,“彻底清除从巴格达带回的紧张感”,她说。因此,她不让母亲把自己要回家的消息告诉弗兰奇。让她如此心烦意乱的不是囚犯骚乱,不是迫击炮弹爆炸震撼营地,也不是紧握步枪外出执行任务。让她难以忘却的是一张囚犯的脸。他不会超过16岁,脸孔光洁,不像其他许多囚犯那样,带着络腮胡子和伤疤。她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然而卢卡斯第一次看见他时,他正在关押区鼓动囚犯。在他棕色的眼睛里是愤怒和疯狂。士兵们害怕骚乱,试图让他们平静下来,控制局面。但是这个男孩拒绝服从。最后,一名士兵用眩晕枪击晕了他,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扭动了几秒钟。

  贝内特也被一些影像所困扰。被炸弹击中的焦黑的车架,牺牲士兵的追悼会。在科威特的时候,他偶然遇到以前和他们一起驻在巴格达的军官查尔斯·利斯上尉,他后来调到更北部的另一个单位,在那儿调查汽车爆炸案和指挥突袭行动————而且拍照、留证据。他把那些照片拿给贝内特看:一滩脑浆,一条断掉的小腿,一个女孩的尸体,血泊中的一只空空的橘黄色拖鞋。

  只有利斯在说话。 “她5岁。” “司机的胳膊炸飞了,但他还是把车开到10英里外的医院。”

  一个小时以后,那些影像仍然萦绕在贝内特的脑际。

  “假如由我们来执行那样的任务,我们的连队绝对不可能全数返回”,他说,“毫无疑问”。

  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怎么能再回去为报纸推销广告?当然,只要他还想做,这份工作还是他的。但是从伊拉克返回后,他感觉自己想换个工作———国土安全部或者联邦紧急措施署,某种更具危险性的工作。

  还有其他一些变化。就连身处半个地球之外的埃米,也感觉到了这些变化。战争让贝内特的心变硬了。她夏天给他打电话时,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对她说,真烦人,迫击炮爆炸震动地面,让他没法玩拼字游戏。埃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不高兴,是因为拼字板被震翻了,还是自己没被炸倒?”

  埃米·贝内特也变了。她告诉贝内特自己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但没说在书店的那一幕。贝内特也并不知道埃米变得多么脆弱。不久前,她几近崩溃。母亲、研究生、管家,所有这些不同的角色让她疲惫不堪。她快要不行了,于是她写信向丈夫诉苦。 她写道:“总之,我觉得自己在生活中几乎没有快乐,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我同时要承担那么多工作,几乎无法顾及自身。”

  一吐为快的感觉不赖。但她又为自己的抱怨感到内疚。她必须坚强。于是,她把信塞进文件夹,没发出去。

  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443宪兵连的官兵们终于在12月一个周六的凌晨3点踏上了美国国土。上一次踏在这片土地上还是在2月份。快到凌晨6点时,士兵们抵达距里士满很近的利堡。他们将在这里度过当现役军人的最后一周,完成一些书面工作并接受称作“减压”的心理咨询。贝内特让他们在一个露天停车场集合。天又黑又冷,他们在沙漠中已经忘记了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贝内特说,他们要在体育馆外列队,他们的家人在里面等着呢。当乐队开始演奏时,他们就可以进去了。

  体育馆里点缀着红白蓝的标语,“我们想念你们”和“好样的443宪兵连”。卢卡斯知道不会有人来欢迎她。而许多其他士兵的家人————父母、丈夫或妻子,孩子———正急不可待地坐在看台上,眼睛盯着大门。埃米·贝内特和她婆家的一些亲戚坐在第一排。

  当一名军官发表讲话、介绍连队历史时,士兵们在外面等着,挤作一团,肩膀抖动着。

  乐队终于开始演奏。门开了。

  他们正式回家了。

  心理咨询顾问说:“几天之后你们就不是新闻人物了。”

  刚刚回到美国没几天,就有迹象表明,战争仍然纠缠着这些士兵。他们中有些人在欢迎返乡仪式的第二天来到购物中心,却有一种陌生和惊慌失措的感觉。一名士兵在一次咨询后抱怨说,人太多了。一名在军队中从事专业工作的士兵说:“有个家伙挡了我妈妈的路。真想杀了他。我没法呆在那儿。” 后来,又有一名士兵在吃午餐时说,真想勒死红龙虾餐馆的那个服务小姐,她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把点的菜名记下来很难吗?

  似曾相识的生活

  吉姆·鲁宾逊牧师对另一组士兵说,在一段时间内,他们还会感到心中憋气和紧张。你们不可能一上飞机就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他说:“还要经过一段时间。你们曾目睹死亡和毁灭。有些东西会继续纠缠你们。”

  鲁宾逊曾为美国军舰“科尔”号被炸案的幸存船员做咨询。他语调和缓地说,即使回到几个月来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家乡,一切也可能看来是那么落后,而他们可能更习惯战争。

  “大概再过三四个星期,你们就会碰壁,然后你们就会说,‘真希望回到伊拉克’。”

  那天下午,卢卡斯回到米德堡的家。她把钥匙插进前门的钥匙孔。房间温暖整洁,几乎和卢卡斯离开时一样。几乎是,但不完全是。(完)(来源:参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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