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演员的电影

　　在今年紧张的奥斯卡角逐中，美国前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也许是年纪最大、演技最差、最没有希望成为明星的电影演员。

　　在这部将近两个小时的影片《战争之雾》中，87岁的麦克纳马拉是惟一出现在镜头中的“演员”。实际上，他是极不愿意出演这部独角戏的。当被认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纪录片导演之一的莫利斯找到他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他不相信现在的人愿意在休息的日子里花钱坐到黑暗的电影院去看他那张老脸，听他絮叨陈年旧事。

　　然而，事情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棱角分明的面孔及回忆、讲述、探讨的话题，轻而易举地就把观众引入了自己的记忆深处。导演埃罗尔·莫利斯说，当麦克纳马拉一坐到摄像机前，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时，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2004年2月7日，这部名为《战争之雾》的纪录片在全美上映，并获得了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提名，成为美国当下的热门话题。

　　长着腿的IBM电脑

　　麦克纳马拉生于1916年，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他好像生来就会用统计学的眼光来分析问题。这种能力使他顺利考入哈佛商学院并成为学院史上最年轻的教授。二战时他加入美国空军，又运用统计学原理使轰炸日本的炮弹可以发挥最大的效果。战后他进入福特汽车公司工作并成功地坐上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1961年，约翰·肯尼迪邀请他进入内阁，成为美国新一任国防部长，被他的政治对手不无讥讽地称为“一台长着腿的IBM电脑”。第二年，他协助解决了著名的古巴导弹危机。4年后，他领导下的美国军队正式进入越南作战。

　　1965年依然信心百倍的他还认为美国必将在那个贫穷落后的东方国家迅速获得胜利。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军士兵阵亡，麦克纳马拉开始感到疲惫不堪，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算计失误，1968年，麦克纳马拉离开了国防部长的职位，至于是主动辞职还是出于白宫的压力，至今仍然众说纷纭。

　　离职后，麦克纳马拉风光依旧，离职当年就被聘为世界银行行长，一干就是13年。但越南战争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阴影。经过20多年的反思，他得出了15条教训，其中“我们夸大了他们的行为将给美国带来的危险”、“我们低估了一个人为其国家战斗的信念和价值观”、“我们只看重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军队，而忽视了如何赢得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民的心”、“上帝并没有赐予美国任意塑造每个国家和民族的权力”几条，对现实不无指导意义……

　　肯尼迪不会发动伊战

　　当麦克纳马拉试图把他的反思结果告诉美国人时，全美国都想起了“正在发生的越南战争”———伊拉克。

　　加州大学伯克分校新闻学教授达内评价《战争之雾》时说：“这部影片在反省这些问题：美国为什么要参加越战？美国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事件的发展越来越糟？这些问题都可以套用在伊拉克战争上。虽然整部影片只字未提伊拉克，但是它所带来的想象空间却围绕着伊拉克。”

　　全世界都已经习惯了把伊拉克和越南相提并论，正如五角大楼的官员们很早以前就开始拿现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和麦克纳马拉相比。

　　而麦克纳马拉却一直避免对自己的这位后任提出批评，包括拉姆斯菲尔德背后的总统布什。但《战争之雾》上映后，他终于打破沉默，公开表示：“我们（在伊拉克）所做的一切都错了，无论是从道德、政治还是经济上。”

　　在麦克纳马拉看来，越战的教训同样适用于伊拉克，美国人不能随心所欲地试图改造完全成长于另一种文化中的人民。

　　尽管他不肯当众批评布什，麦克纳马拉却对共和党人把“9·11”和古巴导弹危机相提并论感到厌恶。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当事人，他非常肯定地说，如果2001年的总统是肯尼迪，就一定不会有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肯尼迪总统不会像布什一样处理问题，他会伸出双手和解，会听取大家意见。”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