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

　　海牙国际法庭2月23日开始公开审理以色列修建隔离墙是否合法的问题。巴勒斯坦官员说，巴方将力证隔离墙为非 法，因为隔离墙建筑在巴方被占领土上。但以色列政府辩称，以修建隔离墙只是为了防止巴自杀式爆炸者的渗透，这完全是正 当的自卫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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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牙成为新战场

　　很可能只是在美国的生拉硬扯之下，沙龙才忍痛割爱，宣布撤销加沙移民点计划。而作为交换，在以色列于巴勒斯坦 占领区内修建的隔离墙问题上，美国会在海牙国际法庭的听证会上明里暗里偏袒以色列。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缺乏更强有力申 辩理由的巴勒斯坦走进的也许不是国际法庭的听证会，而是以色列、美国和英国三个死对头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对于巴勒斯坦就隔离墙向国际法庭的申诉，以色列恼羞成怒，美英的立场也不合情理。这一切反倒表明巴勒斯坦的申 诉是正当的。巴勒斯坦希望国际法庭能对隔离墙提出一些基于国际法的意见："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占领区内修建隔离墙，正如 联合国秘书长所说的那样已经把东耶路撒冷都囊括进去了，那么，根据包括1949年第四次日内瓦会议和相关的联合国大会 决议在内的国际法原则，隔离墙的合法性何在？"

　　虽然色列政府坚持认为隔离墙之合法性在于其目的是自我保护，但即便是以色列内部，也有些人对此并不认同，世界 上其他人也几乎一致认为隔离墙显然不合法。因此从逻辑上来说，国际法领域最权威的海牙国际法庭对隔离墙的不合法性不应 有异议。但是诸君要切记：在国际事务上，逻辑并不总是管用的。

　　在1月30日提交的书面申辩中，美国和英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已经表示，支持以色列认为国际法庭应对巴勒斯坦的申 诉不予受理的说法。比如，英国一位从事外交事务的官员说："我们关切的是国际法庭的角色定位，而不是隔离墙的合法性， 虽然我们现在依然认为在巴勒斯坦土地上修建隔离墙是非法的。"

　　以色列声称他们有更多的支持者，但看起来这只是自欺欺人。据以色列媒体报导，支持者中有欧盟、法国、俄罗斯， 甚至还包括一直强烈支持巴勒斯坦、但现在屈服于以色列的南非，据说南非的屈服是秘密的。但上述国家中有些国家外交部已 经完全否认了以色列的说法，称会在2月23日在海牙国际法庭举行的口头呼吁中予以反驳。

　　国际法庭的程序始于去年。当时正准备作出遣责隔离墙的安理会决议，此前美国已经行使了一次否决权，而这一次英 国又肯定将缺席，安理会决议眼看又一次未果，阿拉伯国家组织于是提请启动新议程，召开联合国全体成员国紧急会议，以便 避开英美把持的安理会作出遣责隔离墙的联合国决议。全体成员国紧急会议程序的基础是1950年的"和平联盟"决议，该 决议由美国发起，目的是为了绕过近段时间布莱尔在不同情况下所说过的"不合理否决权"。1950年"和平联盟"的目的 是为了对付苏联的否决权，一旦安理会因为苏联行使否决权而陷于瘫痪，美英等国就要求召开联合国全体成员国大会来解决问 题。10年前，巴勒斯坦对美国使用否决权偏袒以色列不满，重新复活了"和平联盟"来对付美国。从那之后，美国一反初衷 ，宣布"和平联盟"缺乏约束力。

　　10年后的今天，巴勒斯坦驻联合国代表团又一次开始走"联合国决议"的自由之路，惹得以色列、美国及其盟国大 发雷霆。自从奥斯陆协议以来，以色列和美国的外交方略就是打压巴勒斯坦合法权利，坚持解决一切争端都要由巴以双边谈判 来解决。极其不幸的是，就目前力量对比来看，这一次法庭对决就像是日本萨摩相仆运动员和初学走路婴儿的较量。

　　巴勒斯坦向国际社会呼吁，依据日内瓦协议召集会议再次明确重申过去业已作出过的决议，认为巴有权在联合国宪章 框架下召开联合国全体成员国大会就隔离墙的问题提交给海牙国际法庭，使国际法庭提出一个咨询性意见。以色列对此的反应 含糊不清，但毫无疑问十分愤怒，强调隔离墙符合国际法，但也仅此而已，并不做出说明。虽然以色列国内及其支持者对联合 国持负面评价，但他们似乎都有低估联合国以及国际法的问题。

　　除非以色列能把耶和华作为证人请进证人席，否则以色列所声称的合法性就只能仰仗一系列先是由国联后来由联合国 通过的关于以巴的决议，尤其是1947年通过的以巴分割决议。以色列也许可以据此争辩征服的权利，但问题在于，这种争 辩缺乏道德和法理上的正当性，因为阿拉伯人可以用同样的理由将其重新征服。

　　以色列的对策

　　以色列对隔离墙的应诉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方面，以色列派出了辩护律师团，由英国剑桥大学的丹尼尔·贝斯勒姆教 授领衔，他们已经写好了书面抗辩，在2月23日的公开开庭时公开答辩。贝斯勒姆是一个机敏的律师，他劝说以色列政府撤 回与安南调查团在杰宁的合作。按贝斯勒姆的意见，以色列在杰宁的行为确实已违背了国际法，再与安南合作将使其不合法性 大白于天下，以色列政府已经接受了贝斯勒姆的策略性建议。贝斯勒姆事实上已经用行动提前启动了他的抗辩程序，毫无疑问 使以色列占得了先机，在日后的抗辩过程中，他还会故伎重演。

　　另一方面，贝斯勒姆建议以色列应该质疑海牙国际法庭对隔离墙的司法管辖权，同时充分向法庭和联合国成员表白隔 离墙是出于安全需要之苦衷，以寻求支持；对于其重要盟国美国，以色列的策略应是诋毁法庭。毁坏名誉运动由阿兰·德尔萧 威兹负责，德尔萧威兹把法庭和联合国大会都痛加诋毁，称国际法庭只是联合国大会这个大袋鼠豢养的小袋鼠而已。同时作为 毁坏名誉运动的一部分，以色列驻联合国大使吉勒曼也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攻击国际法庭和安南的反以色列立场，称他们 对反恐怖漠不关心。

　　德尔萧威兹和吉勒曼进行政治恫吓之同时，以色列政府要求白宫采取行动，或在其年度国家人权报告中把关于隔离墙 及其后果的不愉快段落删除，或者尽力拖延到国际法庭开庭之后。而在国内，以色列政府正在以色列最高法院举行关于隔离墙 的听证会，以便在国际法庭作出裁决之前通过一个有利于隔离墙的判决。但据报导，以色列最高法院院长担心即使在相对温顺 的国内法庭上也没有足够信心能确保通过有利的判决。

　　隔离墙牵扯"绿线"

　　对于沙龙而言，还有比国内和国际法庭更大的政治尴尬。法庭不可能置巴勒斯坦占领区的法律地位不顾而只考虑隔离 墙的合法性，如果真地走到那一步，又势必牵扯到"绿线"法律地位。"绿线"即是从1948年到1967年的几次中东战 争之后把耶路撒冷划分为东西两部分的巴以停火线，由于在以色列地图上用绿色标出，所以又称为"绿线"。多年来，以色列 通过有意含混"绿线"地区而捞取了不少好处。现在国际法庭如果按其意愿重新明确"绿线"的划分界线，无疑会使以色列处 于不利的法律地位。

　　多年来，欧盟和美国已渐渐把"绿线"视为巴以合法分界线，正如以色列在占领加沙河西岸地区之前所认为的那样。 不过以色列并不承认"绿线"是通过军事占领事实上造成，而是通过谈判解决的。而事实上，国际社会惟一接受的分界线是1 947年巴以分割决议所划定的分界线。这说起来像是年代久远，不太能令人相信的法律童话，但事实上，除了少数被以色列 收买的国家外，大部分国家都不认同以色列在耶路撒冷的事实占领，正是因为当年的联合国181号决议。按照该决议，耶路 撒冷是由联合国托管，而不是作为以色列的领土。

　　以色列和斡旋高手美国都试图说服世界：国际法庭的咨询性意见没有约束力。但世界似乎不太可能接受这个说法。国 际法庭虽然不能强制执行其判决，但其判决具有国际法上无可否认的权威性。以往的事实昭示，正是国际法庭的判决为把纳米 比亚从种族隔离的南非中分离出来铺平了道路。

　　一旦法庭的判决返回到联合国，不可避免将成为联合国的一个主要议题，届时美国毫无疑问将行使否决权。但是如果 一向标榜国际合法性的美国否决了国际法上最具权威的判决，其付出的惨重代价必然要从以色列身上找回。同时，被否决的决 议也将毫无疑问提交给另一个联合国特别大会。这种情形颇类似于当年制裁种族隔离的南非所面临的局面--美英两国与整个 世界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