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总统生涯，普京逐渐构建起自己的四大权力支柱：西罗维基、圣彼得堡帮、“统一俄罗斯”及温和改革派。通过西罗维基，普京控制了俄罗斯的“强力部门”；通过圣彼得堡帮，普京控制了克里姆林宫；通过“统一俄罗斯”党，俄国会——杜马变成了普京的助手；通过温和改革派，普京得以推进其经济改革。可以说，凭借这四大权力支柱，普京清除了政治强敌，巩固了政治地位，形成了非常牢固的政治权力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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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柱一：西罗维基

　　本报综合报道　2003年10月，随着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的锒铛入狱，一个几乎从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权力集团开始浮出水面。这就是“西罗维基”（俄语意为“强力集团”）——一个忠于俄罗斯总统普京、以前克格勃成员为核心的政治团体。这是普京执政的第一大权力支柱。

　　本报综合报道　俄罗斯女社会学家奥尔加·库留西塔诺夫斯卡娅曾采访过数以百计的“西罗维基”成员，并出版了《普京先生的精兵强将》一书。

　　她在书中说，作为前苏联最有权势的强力部门，克格勃是苏联解体的最大“失意者”：1991年至1993年间，克格勃近半成员、约30万人被迫“下岗”，其中约2万人受雇于“寡头”；更多的克格勃则陷入贫穷，丧失尊严。但同僚总统———普京的上台让前克格勃们找到了自信，他们“团结起来，全力支持普京”，同时重建昔日的权势。

　　惊人的权势增长

　　据统计，从1988年戈尔巴乔夫时代到2003年普京时代，西罗维基在俄政坛的权势增长了12倍，其人员在俄政坛最高层的比例从1988年的4.8％上升到了2003年的58.3％。这种惊人的增长主要发生在普京执政期内，而且主要依靠普京的扶持。

　　目前，俄政府四分之一的“精英”出身克格勃，超过2000个最具影响力的政府和行业机构控制在前克格勃手中。在普京任命的由24人组成的联邦安全委员会中，多数成员是前克格勃官员；普京的7个总统特使有4个有克格勃和军方背景；内阁12个部有4名部长属于“西罗维基”。

　　可怕的权力金字塔

　　积累起如此庞大的权力决非一日之功。实际上，早在俄罗斯和西方媒体将他们称为“西罗维基”之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团体就已开始悄悄建立起一个由上至下、等级分明、遍及整个俄罗斯的权力金字塔。

　　位于这个金字塔顶部的是四大“领袖”：总统办公厅副主任伊戈尔·谢钦和维克托·伊万诺夫、联邦安全局局长尼克莱·巴特鲁舍夫以及国防部长谢尔盖·伊万诺夫。

　　在他们的运作下，诸多以前的同事或新的“归顺者”占据了多数俄联邦政府部门的关键职位，从而形成了这个权力金字塔的中间阶层。

　　比如，曾是叶利钦“大家族”成员的俄罗斯总检察长弗拉季米尔·乌斯基诺夫，据信就已投诚西罗维基，在对俄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打击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这个金字塔的底部，西罗维基利用总统特使、州长或地区执法部门的首脑，实现其对地方事务的控制。

　　与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俄罗斯寡头相比，西罗维基要低调得多，这是昔日的职业操守留给他们的终身印记。比如，西罗维基的主要领袖———总统办公厅副主任伊戈尔·谢钦，这位克格勃翻译出身的权势人物竟然连照片都难得一见。

　　成员性质单一、高度团结

　　俄罗斯女社会学家库留西塔诺夫斯卡娅说，“西罗维基”的影响力不只在于其数量，更在于其精神。西罗维基“成员性质单一、非常团结……他们自认为代表着国家利益，对普京高度忠诚，很少有人贪污”。

　　毫无疑问，西罗维基已成为普京执政最重要的权力支柱之一。从清除叶利钦大家族的势力到整治俄罗斯金融寡头，西罗维基都是普京决策的忠实执行者。当然，随着“大家族”势力在俄罗斯政府中的消失，西罗维基也正在填补新的“权力空白”。

　　但是，这个权力体系的势力扩张也面临种种限制。至少在目前，这种限制主要来自西罗维基自身，比如，在联邦安全局内部，各部门之间就互相勾心斗角。

　　目前尚不清楚，西罗维基企图“复辟”昔日的特权，还是将始终保持低调。

　　有人说，尽管西罗维基势力强大，但他们绝不会从普京那里争权。因为“他们往往是权力的工具，而不是权力的争夺者。”

　　比如说，1991年8月，前苏联解体后，100多名民主人士冲进了克格勃总部，将克格勃创始人的雕像放倒在地，当时在场的2000名携带武器的克格勃特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人走出办公室。因为没有人命令他们这么干！

　　支柱二：“圣彼得堡帮”

　　这是一个自诞生之日起就效忠普京的“普京党”。凭借普京的大力扶持，该党已成为俄国家杜马第一大党。但普京对其还有更大的期望：使之成长为俄单一的执政党，从而开辟俄罗斯的一党统治时代。

　　本报综合报道　普京的第三大权力支柱是“统一俄罗斯”党。这是一个自诞生之日起就效忠普京的“普京党”。

　　它的前身是普京前总统办公室主任沃洛申在1999年底临时拼凑出来的团结党，其创立的初衷只有一个目标：支持普京竞选总统。在普京的大力扶持下，这个“总统党”在2000年就迅速成为俄国家杜马中仅次于俄共的第二大政治派别。

　　2001年12月，在普京的支持下，“统一”党（原译团结党）与“祖国”运动和“全俄罗斯”运动三大政治组织合并，成立全俄罗斯“统一和祖国”党，简称“统一俄罗斯”党。俄亲普京政治势力实现大整合。

　　虽然“统一俄罗斯”党成立的时间不长，但该党已宣布拥有67.5万党员，超过号称拥有55万党员的俄共，成为俄第一大党。其党员中，“草根阶层”只占极少数，大部分党员都是官僚、富豪以及社会名流。

　　不像政党的政党

　　与大多数的俄政党相比，“统一俄罗斯”党似乎不大像个政党。因为，“统一俄罗斯”党没有明确的领导体系，没有清晰的意识形态，没有清楚的竞选纲领，也没有提出任何立法计划。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像政党的政党，在2003年底的俄第4届国家杜马选举中，一举囊括总计450个席位的222席，将其他三个党派，尤其是反对党俄共远远抛在身后，成为名副其实的杜马第一大党。

　　普京一手栽培的“总统党”

　　“统一俄罗斯”党的胜利就是普京的胜利。根据俄法律，总统不属于任何党派。但该党却自称是“普京党”，而普京也不讳言对该党的支持。

　　正是在普京公开表态的支持下，“统一俄罗斯”的支持率才迅速攀升。而普京居高不下的支持率也变成该党的选票保证。

　　可以说，“统一俄罗斯”的胜利全赖普京支持的“东风”，其实力的根源也来自普京。而对普京来说，“统一俄罗斯”也没有辜负他的“栽培”；作为俄杜马的第一大党，“统一俄罗斯”已成为普京的第三大权力支柱。

　　由于“统一俄罗斯”在杜马中的优势地位，再加上另外两个亲普京政党的合作，俄杜马中如今只剩下一个势单力薄的反对党———俄罗斯共产党，亲普京的政党占据杜马三分之二强的席位，牢固控制了新一届杜马。

　　可以说，今天的“统一俄罗斯”党，将使俄立法机关（杜马）和行政权力机关（总统和政府）十余年来协作少、对抗多的状况大大减少，为普京政府放开手脚施政扫清来自议会的干扰和阻挠；甚至使普京修改宪法延长总统任期、或取消对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任的限制都成为可能。

　　俄未来的执政党？

　　普京已开始尝到了这种“甜头”。今年3月，普京提名“无名人物”担任总理、对内阁进行大幅改组，都顺利获得议会批准。

　　但普京对“统一俄罗斯党”似乎还有更大的期望。

　　有报道说，克里姆林宫打算通过长期努力，使该党成长为一个单一的执政党。就像昔日日本的自民党那样，一党独大，占据议会中三分之二强的席位，从而开辟俄罗斯的一党时代。

　　支柱三：“统一俄罗斯”党

　　他们来自圣彼得堡，是普京的老乡、校友或昔日同事；他们同西罗维基一样忠于普京，但他们没有克格勃的出身，使他们自然地不属于西罗维基。他们是普京的第二大权力支柱，也是普京平衡、制约西罗维基势力的主要力量。

　　本报综合报道　2003年俄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捕之后，引发俄政治地震。克里姆林宫大管家、总统办公厅主任沃洛申也在这一政治地震中落马。

　　西罗维基的失算

　　这是普京的胜利，因为一个叶利钦大家族的重要人物又被逐出了权力核心。这也是西罗维基的胜利，因为沃洛申的离去将使他们的领袖人物———俄总统办公厅副主任伊戈尔·谢钦和维克托·伊万诺夫———有机会控制总统办公室。

　　但西罗维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接替这位总统府大管家的并不是西罗维基的领袖谢钦或者维克托·伊万诺夫，而是来自圣彼得堡的普京校友———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米特里·梅德韦杰夫。与此同时，接任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的也不是西罗维基成员，而是普京的另一个大学校友———总统办公厅副主任德米特里·科扎克。

　　这样一来，赶走了沃洛申的西罗维基，似乎没有得到普京的奖励。他们不仅未能立即接掌总统办公厅，而且由于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的位置也花落他家，西罗维基离“大管家”的位置仍和以前一样遥远。

　　圣彼得堡帮“警告”西罗维基

　　上任3天之后，这位克里姆林宫新任“大管家”在其首次发表的公开声明中，就对俄联邦检察院在“尤科斯危机”中的做法提出质疑。梅德韦杰夫称冻结尤科斯公司44％股份一事“非常危险”，会导致经济地震和政治灾难，矛头直指已经归顺西罗维基的俄总检察长。

　　由于俄罗斯联邦检察院实际上听命于西罗维基，“尤科斯危机”的幕后黑手也是西罗维基，因此，梅德韦杰夫此举实际上是在间接地提醒西罗维基：不要做得过火了。

　　有俄媒体分析说，梅德韦杰夫的表态实际上就是普京的表态，因为如果没有普京授意，这位普京的“大管家”不可能会擅自发表这些评论。

　　有人说，西罗维基就是“圣彼得堡帮”，“圣彼得堡帮”就是西罗维基。他们都是普京的“战友”、同事加“老乡”。

　　的确，在西罗维基的权力体系中，很多人都来自圣彼得堡。比如西罗维基的四大领军人物都出身克格勃，又来自圣彼得堡。

　　西罗维基的制约者

　　但跟随普京的圣彼得堡老乡并非都是克格勃出身。如果说，西罗维基强调的是一种职业身份，那么，圣彼得堡帮则强调其地域身份。

　　他们来自圣彼得堡，是普京的老乡、校友或昔日同事；他们同西罗维基一样忠于普京，但他们没有克格勃的出身，使他们自然地不属于西罗维基。

　　与西罗维基的抱团精神相比，圣彼得堡帮似乎要松散得多。但他们却是普京的第二大权力支柱，也是普京平衡、制约西罗维基势力的主要力量。

　　普京钦定的“大管家”

　　圣彼得堡帮的领袖人物就是普京新任命的总统办公厅主任梅德韦杰夫，以及“编外副总理”科扎克。

　　普京曾表示：“当时我向沃洛申引荐了梅德韦杰夫，后者就任办公厅第一副主任，就是为有朝一日替换沃洛申做准备的。”

　　38岁的梅德韦杰夫，是俄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办公厅主任。他和普京一样，毕业于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后来留校任教15年之久，成为该校法律系的副教授。

　　1999年，梅德韦杰夫跟随代总统普京搬进了克里姆林宫，当上了总统办公厅副主任。2000年1月，普京宣布角逐俄罗斯总统时，梅德韦杰夫是普京竞选总部的总指挥，为普京当选总统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2000年的大选中，普京驾驶苏－27战斗机突然视察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等经典“作秀”，据说都是梅德韦杰夫一手策划的，为普京在第一轮大选中就以较大优势当选总统发挥了重要作用。

　　“编外副总理”科扎克

　　科扎克也是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的毕业生、普京的校友。20世纪90年代初，科扎克认识了普京。普京担任总理后，科扎克被请到莫斯科担任政府办公厅主任，并一直被外界视为普京的左右手。

　　继2003年升任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后，今年3月9日，在普京对俄罗斯内阁的大幅改组中，他再次被普京任命为政府办公厅主任。据悉，这次政府机构改革的方案就是由科扎克牵头拟定的。普京把科扎克从总统办公厅空降到政府，就是有意让他辅佐总理弗拉德科夫。

　　对此，弗拉德科夫心知肚明。他曾当着普京和其他政府成员的面说：“鉴于本届政府只设一个副总理，政府办公厅主任将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这实际上等于授予科扎克编外副总理的职衔。”

　　支柱四：温和改革派

　　与西罗维基、圣彼得堡帮、“统一俄罗斯”党相比，温和改革派更不像一个政治团体。他们不属于以上任何一个政治团体，也不是普京的“嫡系”人马，但他们却是普京推进经济改革的主要依靠力量。

　　本报综合报道　温和改革派是普京的第四大权力支柱。

　　他们来自俄罗斯的不同地方，没有圣彼得堡背景，没有克格勃出身，不是普京的校友、老乡或者同事。

　　他们主要是一群技术官僚，因为相同或相似的经济改革主张而成为一派。他们不属于以上任何一个政治团体，但可以服务于一切政治团体。

　　对普京来说，西罗维基、圣彼得堡帮、“统一俄罗斯”可以帮助其控制军事、政治、立法等权力。但说到经济改革，他却必须依赖温和改革派。

　　大改组加强改革派地位

　　今年3月9日，普京对俄政府进行大规模改组和精简，大胆起用改革人才，得到俄罗斯国内大多数分析家的认同。对于此次改组，俄新内阁的一些要员表示，这是俄罗斯“百年来最重大的改革”。

　　国际媒体则评论说，虽然普京任命了新的外交部长，精简了13个内阁部长，但留用了主要的经济自由主义者。一些评论家说，新政府的主要职位都交给了支持普京的西罗维基和主张建立自由市场的改革派。

　　有分析说，在这次政府改组中，普京加强了政府中主张实行现代化的自由主义者的地位。考虑到普京将在3月14日的总统大选中顺利连任，因此，这次大改组将会加快俄罗斯的经济改革步伐。

　　在改组后的新政府中，普京保留了财政部长库德林、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长格列夫、紧急情况部长绍伊古三人的职务。俄罗斯媒体认为，此举是因为普京相中了他们三人的“改革头脑”。

　　留用关键经济人物

　　以保留原职的财政部长库德林与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长格列夫二人为例，西方投资家一直对他们予以积极评价，特别是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这二人对恢复俄罗斯经济、稳定国内金融动荡发挥了突出作用。

　　俄罗斯投资顾问公司“复兴资本”的首席战略分析师奥兰多·纳什3月9日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库德林、格列夫的留任是个好消息，原本以为大幅改革会革去他俩的职务，他们俩是俄罗斯经济的关键人物……至少目前是如此。”

　　来自伦敦“联合财团”的经济战略分析师克里斯托弗·格兰维尔则说：“改组已经清楚地表明，普京挑选了最棒的人……从金融角度看，这是一个相当有利于改革的阵容。”

　　一些市场分析家指出，普京作出这番大刀阔斧的政府改组已经向外界释放了一个强烈信号，那就是，连任之后，他将明确坚定地走一条改革路线。

　　与俄国“私有化之

　　温和、渐进式改革父”丘拜斯等激进改革派不同的是，普京看中的这些改革派是温和改革派。

　　他们虽然反对回到过去的计划经济体制，主张市场经济，但也反对照抄西方模式、给俄罗斯带来灾难的激进经济改革。

　　他们的改革是一种渐进的、温和的、“有俄罗斯特色”改革；是要建立一种“有秩序、可控制的市场经济”，加强国家宏观经济调控。这也是普京的改革思路。链接：西罗维基：俄罗斯新的“大家族”？

　　在叶利钦时代，左右俄罗斯政坛的是“大家庭”。这是一个以叶利钦为名义领袖的政治集团。其成员要么是寡头，要么是亲寡头的高层人员。

　　“大家庭”早期的核心人物是大寡头别列佐夫斯基。别列佐夫斯基流亡国外后，沃洛申成为其核心人物。

　　在“大家庭”的权势处于巅峰时期，其成员中7至10人足以左右俄政府：他们可以随意撤换总理，推行任何一项他们所想要的政策。

　　2003年，随着沃洛申离开克里姆林宫，“大家庭”至少暂时地退出了俄罗斯政坛。取而代之的主要就是西罗维基。而西罗维基也正是普京清除“大家庭”势力的主力军。

　　如今，西罗维基已经悄悄建立起一个由上至下、遍及整个俄罗斯的庞大权力体系，这些昔日的“克格勃”们似乎正在一步步地恢复他们以前的地位与权势。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普京时代的“大家庭”，一个新的既得利益团体。到那时，普京是否会逐渐成为“西罗维基”的人质，就像叶利钦成为“大家庭”的人质一样呢？

　　当沃洛申被赶出克里姆林宫时，曾有俄媒体评论说：“克里姆林宫的党派斗争，为普京提供了权力空间。当总统对‘大家庭’和‘西罗维基’一视同仁时，他是这两个集团的领袖，但一旦有一个集团被摧毁后，他就会逐渐沦为另外一个集团的傀儡。”

　　这或许有些危言耸听。至少在目前，西罗维基仍在普京的控制之下。

　　一些俄罗斯学者也相信，普京有能力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遏制西罗维基，因为普京并不想当一个傀儡，而只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工具。

　　可以肯定的是，普京也注意到了西罗维基的权势，并已采取了平衡措施。（本版文字：韩杨）责任编辑：孙玲姿 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