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件发生在我的掌管范围内。作为国防部长，我对这些事件负责。我承担全部责任，”美国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5月7日在国会听证会上说。

　　在他面前，是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全体成员；在他身后，是高喊“拉姆斯菲尔德下台”的抗议者和来自各大媒体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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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一向桀骜不驯的美国鹰派代表人物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低头认错，在人们记忆中似乎还是首次，也足见他这次的确是碰上了大麻烦。落在布什政府头上、进而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一场“震荡波”的重锤，就是最近被曝光的驻伊美军虐待伊拉克囚犯事件。

　　国际社会同声谴责美军暴行

　　随着媒体陆续发出更进一步的报道和更令人震惊的照片，国际社会愤怒了。

　　感受最深的自然是被虐待者的同胞。伊拉克出租车司机阿里对新华社记者说，当他从电视中看到有关报道时，怒不可遏地把手中的烟盒朝电视机砸过去，然后号啕大哭。他说，他感到自己也受到了羞辱，希望能为同胞做点什么。

　　阿里说：“美国宣称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许诺要给伊拉克人带来美好生活，他们还说要善待囚犯，结果都是谎言，我不知道还有哪些谎言等着被戳穿？”

　　伊拉克穆斯林长老会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要求国际人权组织对被美军监禁的伊拉克人所遭受的待遇进行独立和公正的调查，我们认为这种虐待行为是战争罪行。”声明说，联军在监狱中对待囚犯的这种“泯灭人性的行为”严重损害了伊拉克人的自由和尊严。

　　联合国伊拉克问题特使卜拉希米5月1日对阿拉伯电视台发表谈话，对美军虐待和羞辱在押伊拉克人的行为深表不安。

　　同一天，埃及半官方的《今日消息报》头版刊登了美军虐待在押伊拉克人的大幅照片，并称“这种野蛮和不道德的罪行激起了世界人民对美国占领当局的愤怒”。

　　作为美国盟国的意大利、瑞典、芬兰等国也纷纷对美军暴行表示震惊，要求美国彻底调查。而布什的“铁哥们儿”布莱尔这回也帮不上忙，因为他自己也同样被英军虐待伊拉克人的丑闻所困扰。

　　这样四面楚歌的处境，可能是布什强行发动伊拉克战争之前所未曾想到过的。难怪有人说，这位一心推行单边主义的美国总统已经陷入了执政以来最黑暗的时期。

　　迫于压力，布什最终进行了道歉，但在谴责虐待暴行之余，却始终未能亲口说出“对不起”。相比之下，还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态度好一些。他在5月7日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听证会上说，他对受到美军虐待的伊拉克人表示“最深切的歉意”，作为国防部长，他对此事承担全部责任。

　　拉氏难辞其咎

　　其实，拉氏如此表态，主要还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处境不妙。作为主管军方的布什政府第三号人物，拉氏出面承担这个责任颇有点义不容辞的味道。但同时，他也明确告诉那些强烈要求他引咎辞职的人，他不会就此下台。

　　分析人士认为，眼下还有一个多月美国就要向伊拉克人移交政权，而伊局势仍然不稳，在此关键时刻，布什实在不愿临阵换将，否则只会授民主党人以柄，令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必要性再次受到挑战。因此，布什反复表示对拉氏仍有信心，并强调他为国家提供了出色的服务，将会继续留任。

　　但拉氏的去留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因为随着更多虐囚照片的公布和舆论压力的进一步增大，布什有可能会觉得，留下这名“忠心耿耿”的国防部长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麻烦。

　　5月12日，就在拉氏向参议院军事委员会透露还有更多虐囚照片后5天，五角大楼向国会提交了1000多张照片和一些光盘，一些议员在国会山一个机密房间里观看了光盘。事后，民主党参议员罗纳德·怀登对记者说：“你可以想像出最糟糕的事情，然后把它乘上几倍。”

　　据看过光盘的参议员透露，有些照片显示伊拉克妇女被脱光衣服或者掀起上衣露出胸部，有些照片显示军犬对战俘狂吠，甚至还有一些同性囚犯被强迫性交。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弗里斯特说，这些照片令人震惊，让人们觉得仿佛是掉入地狱后看到的场景。

　　另一个对拉氏不利的消息是，《纽约时报》12日披露，阿富汗前警察西迪基称自己去年先后被关押在3个美军驻阿基地长达40天，遭受了各种虐待。特别是在加德兹美军基地期间，他曾遭受剥裸、性侵犯、殴打、不让睡觉和羞辱性拍照等各种虐待，手法同发生在伊拉克的虐俘事件如出一辙。

　　过去就有人揭露美军在关塔那摩基地监狱虐待从阿富汗抓获的俘虏的事情。现在，虐囚事件从伊拉克扩大到阿富汗，无疑是对布什政府“虐囚只是个别现象”的说法构成了新的挑战，也令拉氏的地位进一步动摇。

　　震荡波远未消退

　　如果说拉氏的去留只是虐囚事件所引发的“震荡波”在近期的影响，那么布什在今年11月前的竞选连任计划就可以算是第二波被震动的对象。

　　布什一直以“反恐”为此次竞选的主要资本，而伊拉克战争也被冠以“销毁萨达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防止它们落入恐怖分子手中”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而，在美英相继承认情报失误、可能不存在此类违禁武器的今天，布什能为这场遭到国际社会强烈反对的战争找到的惟一理由似乎就是“推翻暴君萨达姆、解放伊拉克人民”。这令伊拉克人愤怒，令国际社会震惊，也令美国民众感到失望和迷茫。当笼罩在美军头顶的“光环”散去之后，喜好挥舞大棒的布什的个人形象也随之受损。

　　从更长远的方面来看，虐囚事件还动摇了一向鼓吹“自由民主”并以“人权卫士”自居的美国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

　　美国卡托研究所防务和外交政策研究部副主任特德·盖伦·卡彭特说，虐囚事件使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面临一场危机，美国的声誉遭到了“永久性”破坏。在今后数年乃至数十年中，伊拉克乃至整个伊斯兰世界的民众心中都将难以消除美军士兵残酷虐待伊拉克人的印象。

　　该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利昂·哈达尔也认为，布什政府本来计划把一个“自由民主”的伊拉克作为“样板”向中东地区推广，以推动中东阿拉伯国家进行民主改革，但受到虐囚事件影响，这一原本就遭遇阻力的战略将更加难以推行。（寒山）责任编辑：杨胜武 来源：半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