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杂志驻新德里记者/王建刚

　　不久前，印度一名私人侦探竟然“刺探”到总理瓦杰帕伊5年前在一家饭店用餐时没有结账的秘密！这样的信息对于竭力想在此次大选中把瓦杰帕伊拉下马的反对派人士来说，真是如获至宝。他们希望最大程度地掌握瓦杰帕伊生活中的“污点”以及政治生涯中的“丑闻”，以期打击他在选民中的威信，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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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个月，印度私人侦探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是因为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入党派之争，为受雇的党派打探“敌情”，同时为主顾设计竞选战略，以期在激烈的党同伐异的竞争中击败对手，并为公司赚取巨额利润。

　　私人侦探成为政客的“座上宾”

　　眼下印度大选已经如火如荼，多如牛毛的党派为了争夺为数不多的议会席位而在竞选宣传活动中相互揭短，打得不可开交。为了击中对手的要害，政客们广泛收集竞争对手的弱点、日常生活以及政治生涯中的丑闻，以此作为攻击对方的利器。由于政客们不可能动用印度中央调查局特工之类的专业人才去完成这项特殊的“任务”，因此他们把眼光投向了私人侦探。

　　对于私人侦探来说，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能不择手段地满足政客们的需求；同样，只要私人侦探能够达到政客的要求，后者就可以动用所属党派为此次竞选划拨的用于雇用私人侦探的专用经费。据当地媒体报道，在印度大选期间，仅首都新德里就至少有15家私人侦探公司承接了与竞选有关的业务。它们的收费标准主要根据工作的难易程度而定，一般日酬金从4000卢比(1美元约合44卢比)到4万卢比不等。

　　由于担心遭到同盟者的背叛，政客们还要求侦探们时刻跟踪同盟者的行踪，防止出现离心离德的现象。印度“SIFTY新闻”在一篇文章中说，在印度最大的商业城市孟买，各党向每位参选候选人提供3万至10万卢比专门用以收集对手情报的费用。印度历史最长的私人侦探公司——“环球安全公司”的负责人帕说，当今的政治充满了后台操纵的因素，而闭目塞听，不了解对手的优劣势往往会使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他说，他的公司就帮助某个党派设计竞选战略，并要求主顾按照公司设计的方案行事。

　　大包大揽的私人侦探

　　在印度，私人侦探公司没有严格的注册制度，因此没人能准确地说出印度究竟有多少家私人侦探公司和私人侦探的人数，但据“都市安全与侦探服务私营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卡维估计，全国有此类公司5000家左右，其从业人员总人数则无法估计。

　　印度资深律师泰米尼告诉《环球》杂志记者，在印度，私人侦探公司也叫安全调查公司，既提供保安服务，也进行各种形式的调查活动，目前已经成为一个拥有自己行业组织的新兴产业。私人侦探公司的业务范围非常宽泛：包括帮助客户收集商业情报、摸清合资双方的底牌；调查公有财产被侵吞、商业欺诈、库存丢失以及个人财产情况等；商标盗用、反倾销、非法贸易行为、打假、商业秘密保护以及反商业间谍调查等。一私人侦探公司夸耀说，它还可以帮助客户打探老板、同事和邻居的丑闻；核实求职者已往是否有污点；调查死亡、婚姻和财产情况；打探邻居的家庭秘密等……

　　荷兰商业管理项目印度首席代表拉曼告诉《环球》杂志记者，在印度，许多警察、律师、检察官和记者等做不了或者不想做的事情，私人侦探几乎都能包揽下来。一些印度家长担心孩子“学坏”，也大量雇用私人侦探跟踪自己的孩子。在他们看来，子女属于私有财产，他们对子女的一生，包括接受教育、就业以至谈婚论嫁，事无巨细，考虑得面面俱到，因此，他们对成长中的子女的一举一动极为关注。为了防止孩子偏离家长设计的成长轨道，不少父母在发现子女出现行为反常的蛛丝马迹后，立即雇用私人侦探对出现“学坏”苗头的孩子们进行日夜跟踪，希望及时了解孩子是否有早恋、出入色情场所、酗酒、吸毒等恶习。一家私人侦探所的负责人透露，他们一个月就可以接手20件类似案子，而印度“环球侦探有限公司”在一年中至少接手了150桩此类案子。还有一些公司对调查婚外情的案子乐此不疲。前几年，一位影星的夫人因怀疑丈夫有外遇而向一家私人侦探公司求助。这家公司使出浑身解数，最后用先进的电子设备——“间谍相机”记录下影星与情人幽会的真实镜头。在“铁证”面前，这位影星才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

　　私人侦探火爆的原因

　　不少人认为，除警力不足外，印度国民对印度警方办案不力感到失望是造成私人侦探业务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

　　2003年10月的一天，一位瑞士女外交官在新德里一家热闹的电影院门口被几名歹徒强行塞入一辆汽车中。在行驶的途中，一名男子强暴了这名女外交官。此事在印度乃至世界上掀起轩然大波，虽然印度警方投入大批精兵强将进行调查，但终无所获。像这样的恶性案件时有发生，但其中不少最终成为悬案，这使得印度民众对警方的破案能力表现出极大的失望。与此同时，由于印度警力严重不足，加上一些警察在办案中向当事人索贿等现象，迫使不少当事人直接向私人侦探公司寻求帮助。

　　一位印度朋友告诉我这样一件事：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新婚后不久就开始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丈夫屡次盘问，妻子只是低头默默流泪，但丈夫还是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妻子所在公司的老板从她新婚上班后的头一天就开始对她进行性骚扰，长达十几天。为了“雪耻”，新郎官找到一家侦探公司并答应事成之后支付10万卢比的酬金。面对如此美差，公司派出了两名最精干的侦探，并下令他们在规定的期限内必须拿到证据。不出所料，两名侦探设法拍到了老板对年轻女子再次性骚扰的真实镜头。于是，年轻气盛的新郎带了几个壮汉，将这位好色的老板暴打了一顿，同时还向他索要了10万卢比的“赔偿费”。老板自知理亏，只有自认倒霉。

　　这位朋友说，有时找警察办案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当事人不但要向一些警察塞“黑钱”，还得低三下四地陪吃陪喝，而委托的案子还不一定能够侦破。但如果找一家信誉好的私人侦探公司，当事人不但可以与之讨价还价，还可以提出各种要求。当事人在达到目的后，可以充满信心地聘请律师打官司，这种官司也比较容易胜诉。

　　记者问泰米尼，是否确有大批印度人在遇到麻烦时请求私人侦探的帮助，他的回答十分肯定。他说：“这是毫无疑问的！从金融调查到‘刺探’婚外情秘密，私人侦探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办法。”

　　私人侦探的合法性

　　泰米尼介绍说，虽然印度没有正规的私人侦探注册机构，但随着市场供需关系的变化，民间调查这个行业也在逐渐走向成熟，它并不是像人们想像的那样，呈一盘散沙的状态。一些国际知名的侦探组织在印度都设有分支机构，印度境内主要的国内外侦探组织包括世界侦探协会、国际调查员协会、全国法律调查员协会、美国社会工业安全组织(ASIS)、全印私人侦探协会以及印度安全协会等。

　　当问到私人侦探的某些做法是否合法时，记者竟多次遭到反问。有的说，有什么不合法？连执政联盟中的一些党派都雇用民间调查公司和私人侦探，你说合法吗？

　　“都市安全与侦探服务私营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卡维说，在印度，你可以调查任何人的私生活和企业的情况，但前提必须是对调查过程和结果绝对保密。我们调查的是某个人的真实情况，又不是进行仿造，因此没有合法与否之说。仅凭一个人的能力，他不可能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因此向我们求助是非常正常的。当然，对于一些特殊的案件，政府也有明确的规定，有些领域还需要事先经过政府的特许方可进行。

　　法律界人士认为，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经济纠纷案件层出不穷，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增加，犯罪率不可避免地呈上升趋势。在警力不足的情况下，人们感到单靠警察来维护社会治安的做法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因此私人侦探业的兴起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泰米尼同时也承认，由于没有经过严格的审查，印度私人侦探公司也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但他指出，无法提供优质服务的公司肯定是短命的，失去客户的信任，公司自然就无法生存下去。据介绍，为了提高行业人员素质，印度一些知名的私人侦探公司大都愿意聘用受过良好心理素质以及体能训练的退役军人，他们约占公司总人数的80%。另外，这类公司也欢迎年轻大学生加盟，因为他们精力旺盛，能很快掌握繁杂的侦察手段和学会使用先进的仪器设备。更重要的是，在调查过程中，大学生的调查往往不会引起被调查人的注意，因而能够比较轻易地获取所需情报或证据。

　　不过，泰米尼说，私人侦探业在印度的发展也遇到一些困难，比如通过私人侦探获取的证据还不能成为合法的“呈堂供证”，就是一个制约因素。《印度刑事诉讼法》和《证据法》对法庭证据有极其严格的规定。比如，法律界人士认为，印度泰赫尔卡网站2001年3月使用微型摄像机拍摄的一批贪官损公肥私的镜头就不能成为法庭证据。由于印度私人侦探常常使用这种手法进行案件调查和取证，如果法庭不承认这种做法，必将影响民间调查业的发展。 但从总体上看，印度私人侦探业的发展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前景十分看好，因为市场需要在不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