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比：政治就是商业

　　与美国的决裂，是沙拉比寻求权力基础的关健一步

　　沙拉比独特的政治观决定了他与其他政治人物不同的行为方式

　　金 敏

　　寻求权力基础

　　在美军搜查沙拉比住宅和伊拉克国民大会党总部事件发生之前，沙拉比(AhmedChalabi)与美国的关系 已经在不断恶化。最近几个月以来，沙拉比渐渐失去了美国的支持，同时，在联合国特使卜拉希米(Lakhdarbrah imi)所设计的6月30日后过渡政府里面，沙拉比也被排除在外。搜查事件后，沙拉比选择了与美国公开决裂。

　　决裂之后，沙拉比开始猛烈地抨击美国，与此同时，他实际上早就已经采取行动，一旦条件成熟就实行突然的政治行 动。为此，他以在卜拉希米所拟议之政府未就任前就加以破坏的明确意图相号召，组织一个什叶派政治联盟。一个与伊拉克政 治派别联系紧密、相当了解沙拉比的政治观察家说："沙拉比正运用各种力量以确保将他排除在外的联合国设计方案流产，他 对支持者说，卜拉希米方案是逊尼派反对什叶派阴谋中的一部分。"

　　沙拉比与美国决裂看似不可理解，其实不然。沙拉比已经得到一些的什叶派重要人物的支持，其中包括伊拉克临管会 一个重要成员阿尔·乌鲁姆和两个较次要但也是知名的成员；很显然，沙拉比的支持者还包括伊斯兰号召党(theDawa Party)中被美国占领当局排除在伊拉克政治进程之外的一个派别，以及那些支持阿尔·萨德尔公开抵抗武装的政治团体 。所有这些政治团体都加入了由沙拉比主导、类似于黎巴嫩宗派模式的什叶派最高委员会(SupremeShiaCoun cil)。政治观察家分析说："萨德尔即将被杀，他成千上万的支持者将四处寻找新的领袖，如果沙拉比能成功扮演一个牺 牲者的角色，那么沙拉比将取萨德尔而代之。要知道，沙拉比一生的梦想是想成为什叶派领袖，以改变他目前在国内和国外都 没有权力基础的现状。"

　　对美国来说，随着6月30日政权过渡安排的逼近，潜伏的危险也日益显现出来。巴格达的美国占领当局非常明白沙 拉比拥有破坏权力移交各种重要安排的资源和技巧。有分析家表示："人们意识到，沙拉比是一个赌徒，早已准备将他不能得 利的一切全部毁坏。这一次与美国的全面决裂不仅不能损害他分毫，相反是他既定方针中的一个步骤。"

　　与帕沙希交恶

　　沙拉比在最近这些年共花掉了美国纳税人的2700万美元。但近来美国却指控沙拉比向伊朗出卖情报，随后加紧断 绝与沙拉比的关系，几个月前，布什总统曾对约旦国王阿卜杜勒说："你会在沙拉比头上尿一泡，以泄心头之愤。"而伊拉克 一个资深政治家则尖刻地说："沙拉比和一些人关系很好，但和更多人的关系则遭糕透顶。"

　　除了现在的美国，沙拉比与帕沙希(AdnanPachachi)的关系也属于遭糕透顶的一类。帕沙希已经80 多岁，40年前，曾担任过阿卜杜勒·卡里姆·卡塞姆将军革命政府的外交部长。在沙拉比与美国闹僵后，帕沙希成了一颗迅 速崛起的政治明星，一跃而成为6月30日权力移交后的政府首脑的热门人选之一。沙拉比十分鄙夷地认为帕沙希是一个枯燥 乏味的老怪物，说："今天的伊拉克没有他呆的地方，他应该知趣一点，回到家里去打桥牌。"他每次提到帕沙希的名字时几 乎都是咬牙切齿的。而帕沙希也对沙拉比极度不满，贬斥说："沙拉比虽然巧舌如簧，但却愚蠢不堪，我曾当面对他说，&a pos;沙拉比，你是典型的聪明脸孔笨肚肠。'"

　　虽然对沙拉比的信任度普遍比较低，但伊拉克人颇为担心的沙拉比对伊拉克的影响力还是在不断地增加。沙拉比有一 个明显的特点，就是他总是把商业和政治当作同一回事，把政治也当作商业来做。回到巴格达才刚刚一年多一点时间，就已经 在商业领域，以及在没有政治经验的伊拉克临管会的重要派别中都成功地建立起了他自己的权力基础；早在一年前，沙拉比就 已极具先见之明地占有了萨达姆政权的情报档案，如今这些档案成了他胁迫恐吓政敌的杀手锏；同时，他还与国际上的盟友保 持着良好关系，不仅与五角大楼的新保守主义者和华盛顿的右翼智囊团关系良好，他们在沙拉比与美国闹僵后的今天还坚持认 为美国政府本该在一年前就将巴格达的权力交给沙拉比；而且他与德黑兰的关系也相当不错，他与伊朗最具号召力的核心团体 ，尤其是与保卫革命党中学者出身的高级官员之间的联系时间久远，至今仍然十分密切。

　　独特的政治观

　　沙拉比把商业与政治熔为一炉的做法源自于家族传统。在1958年军事政变打跨了从1920年代以来就一直在英 国掌控下统治伊拉克的专制君主政体之前，沙拉比家族可能是整个伊拉克最富有的家族。家族财富的缔造者、沙拉比的曾祖父 是巴格达近郊一个叫卡迪米阿小镇上的包税商，伊拉克历史学家汉那·巴塔图说他是"一个极其严酷的人，有一支由武装奴隶 组成的保镖队伍，还专门建有特殊监狱，当他死时，卡迪米阿的人们都如释重负地长长喘了一口气。"沙拉比的祖父因为与英 国人的关系良好而大发横财，家族因此更加兴盛。沙拉比的父亲为一个很有权势的王室成员垫付了一大笔赌马所欠下的债务而 换得了一个高级政治职位，从此开始运用权力进入获利丰厚的商业领域，然后又将所获利润换取更大的权位，沙拉比家族由此 开始进入巅峰时期，沙拉比的叔叔还成了整个伊拉克最有能量的银行家。正如巴塔图所写的那样："通过把经济影响力转换成 政治权力，然后又把政治权力转换成经济影响力的手段，沙拉比家族从财富的一个高峰攀升到另一个高峰。"

　　然而，1958年的革命将沙拉比家族在伊拉克的财富一扫而空。沙拉比家族迅速携带财富在黎巴嫩安家落户，沙拉 比和他的兄弟们都与当地有权有势的什叶派家族联姻。一个伊拉克先前的流亡者评论说："他们是如此的黎巴嫩化，以致从那 时开始把家族姓的发音从'查拉比'改作现在的'沙拉比'，因为黎巴嫩人没有 '查'的音"。最初，沙拉比似乎把学术生涯作为他的职业，而且每个人都认为他极其聪明，完全能胜 任学术生涯所带来的智力挑战。1970年，沙拉比已经从麻省理工学院(MIT)毕业，还获得了芝加哥大学的数学博士学 位，回到著名的贝鲁特美国大学任教，在那里，他因被人称为"活百科全学"而引人注目。1977年，沙拉比移居约旦并建 立了佩特拉银行(Petra)。10年后，长袖善舞的沙拉比把佩特拉银行经营成约旦第二大银行。佩特拉银行与沙拉比家 族的其他银行联系紧密，向贝鲁特、日内瓦和华盛顿的很多公司投放了大量资金，还把签证卡以及自动取款机等新技术引入到 约旦银行界。为此，受新技术便捷之利的企业家对他十分尊敬，而沙拉比本人也成了约旦最有影响的商界领袖之一，与约旦王 室中一些权倾天下的王室成员的关系也十分密切。

　　1989年8月2日，约旦银行管理当局要求所有约旦银行将30%外汇与中央银行兑换，但佩特拉银行拿不出足够 多的钱，沙拉比借口出外度假离开约旦，与此同时沙拉比的兄弟们在日内瓦和贝鲁特的多家银行也宣告破产。1992年4月 ，沙拉比因被控非法挪用资金、偷盗和滥用存款、投机等31项指控而被缺席审判，被判22年监禁。不过，这次审判因为是 在约旦军事管制情况下由一个军事法庭执行的，所以国际法不要求将沙拉比引渡回约旦。

　　对于佩特拉破产之事，沙拉比有各种各样天衣无缝的托词。但说到这段往事时，他的一个说法可以说代表了他从佩特 拉破产之事中得出来的教训，他说："商业太难了，政治却容易地多"，他相信政治也是关于金钱的行当，政治就是商业。

　　瞄准2005年大选

　　伊拉克国民大会(theIraqiNationalCongress)是沙拉比到美国后利用中央情报局(CI A)提供的资金而成立的反对萨达姆的组织。在1991年海湾战争后不久，沙拉比向一个反对派的积极分子推心置腹地交过 底："美国为了反对萨达姆将花一大笔钱来组织反对派，我们为了那笔钱也应该组织一个反对党"。按章程，伊拉克国民大会 是集体领导制，但据说沙拉比从不把与他一起共事的同事视为同一团队里的人，总是试图控制别人。一个伊拉克国民大会的成 员对此相当失望，他说："沙拉比不需要同事，他只需要雇员。他宁愿用一些外来者，因为他们离开他本人就无法工作。"在 伦敦的一次反对派聚会中，颇有名望的哈尼·费卡基曾当面对他说："沙拉比，在你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萨达姆的影子。 "不过，从根本上说，伊拉克国民大会又离不开沙拉比，该组织成员喜欢沙拉比的组织天才。另外一些反对派也喜欢沙拉比， 他们尤其喜欢他，是因为他无论是在伊拉克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没有权力基础。因此，中央情报局近东司的官员弗兰克·安德森 曾这样评价过沙拉比："他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他作为一个政府管理者是各方都可以接受的。因此，他的弱点反而成了他 的优势。"

　　沙拉比自己对缺少权力基础的现状也相当清楚。现在，大部分伊拉克人已经把美国人视为占领者，对美国的排斥情绪 越来越浓。因为长期与美国人关系过分亲密，沙拉比在伊拉克的被认同度并不高，他必须改变这种现状，现在美国事实上已经 抛弃了他，从美国那儿再也拿不到钱，政治既然已经不能带来金钱，那么就要先用金钱去换取政治资本，与美国决裂是他在此 方向上迈出的一步。

　　按照美国的计划，5月底的一周，布什举行一次电视讲话，详细地阐述他在6月30日将权力有限度地移交给伊拉克 过渡政府，而在此之后的两周，布什希望能找到过渡政府总统和总理的合适人选。而按照联合国的计划，移交给伊拉克过渡政 府的是应该是"完全"主权，但联军的撤军时间则不确定，联军有权指挥伊拉克安全部队，但后者也对有某些命令拒绝执行的 权利。卜拉希米称在联军的协助下目前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过渡政府的组成人选，该过渡政府将一直掌权到2005年大选。像 一部分临管会成员一样，沙拉比已经放弃了进入过渡政府的幻想，转而着手准备2005年的大选了，因为直正要进入战后伊 拉克政治中，只能通过加强权力基础以赢得大选。

　　相关专题：观察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