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页:西非：贩卖儿童何时休 第2页:罗马尼亚：斩断贩卖儿童黑手

　　编者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公布的有关数据表明：全球每年被拐卖的儿童达120万之多。被贩卖的儿童大多被迫充当廉价劳动力、从事乞讨或犯罪分子的助手，有的甚至被迫卖淫。这种现象，在非洲的尼日利亚、加蓬、刚果、索马里等国日益严重；不但如此，贩卖儿童的网络现在已经延伸到地球村的富人区——欧洲和美洲。

　　看看这组令人触目惊心的文章吧。

　　《环球》杂志驻拉各斯记者/林小春

　　《环球》杂志记者的吉普车在肮脏嘈杂的街道上还没停稳，“呼啦”一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几十个衣着褴褛的小黑孩。他们一手拿着黑黑的脏布，一手拿一瓶浑浊的水，充满希望地围了上来，车前车后车两旁都是擦车的小手，玻璃上满是肮脏的泡沫……

　　这里是西非最大的城市拉各斯，大街小巷塞满了这些到处叫喊着“主人”的小孩。他们中的多数，实际上是毫无人身自由的“奴隶”，他们用尊严讨来的钱，最后要装满别人的口袋……

　　“奴隶海岸”依然兴旺

　　两三百年前，拉各斯以西数百公里的大西洋海岸闻名天下，被称为“奴隶海岸”，从这里输出的奴隶有百万之众，占当时西非总人口的20%以上。奴隶制度早就进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但是，奴隶没有走进历史。大西洋里，装着奴隶的船只，继续航行。过去，它们驶向美洲和欧洲；今天，奴隶船将停靠在科特迪瓦、尼日利亚或加蓬等一些有矿产资源的非洲邻国。

　　西非国家的政府拒绝用“奴隶”一词来形容童工，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官员说，这个词更准确。虽然没有锁链，绝大部分童工都受到了非人待遇：每天累得要死，晚上被关在屋子里，作息时间与牲口保持一致；吃不饱，常常挨打受折磨。这些，与奴隶有何两样？

　　要精确算出西非究竟有多少儿童被贩卖为奴是不可能的。国际劳工组织的估计是，西非每年有20多万儿童被贩卖；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认为，这个数字“很可能比实际数字低”。

　　一台收音机能换一个孩子

　　在西非连接小村庄和大城镇的红土路上，衣着鲜艳的人贩子来回奔波。他们出一点钱，并随口向要出卖孩子的村民保证“孩子一定会过上好日子”。几个世纪以来，西非贫穷的家庭就希望靠这样的方式把孩子送到城里，尽管他们大多知道到底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的孩子。不是说这些家长不在乎他们的孩子，可令人绝望的贫穷让他们觉得，把孩子交给拿着钱的陌生人，才是孩子们的唯一出路。

　　有时，人贩子用一辆自行车、一台收音机或一点小礼物就能换到一个小孩；多数时候，孩子的价格在10～30美元之间；人贩子也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女孩与男孩价格不一样，女孩子贵一些，因为她们听话，一般不会逃跑，还可以多次转手，长大点还能送去当妓女。总之，就像英国《泰晤士报》一篇报道评价的那样，在西非，“儿童并不是上天的恩赐，而只是商品”。

　　交易做不成的时候，人贩子可能会采取绑架方式。落入人贩子之手后，如果不被打死、累死、饿死或病死，那些儿童除了睡觉，就得干活赚钱。他们可能是沿街讨钱的乞丐，可能是富裕家庭什么活都干的家仆，可能是军阀指挥下麻木的娃娃兵，可能是农场里卖苦力的无偿奴隶，可能是酒吧或夜总会里的童妓……还有一种，遭遇会好一些，但几率像中六合彩般小——做西方家庭的养子或养女。

　　一般而言，这些孩子会得到一个新名字。几年后，他们长大了，有了力气和思想，就有机会逃跑了，但这时，他们再也不能清楚地记得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他们已经忘记了母语、家乡和祖国。最后，只有流落街头，成为不知道明天在何方的异乡客。

　　“埃蒂雷诺”号奴隶船事件

　　西非贩卖儿童现象由来以久，但真正引起世人关注当从“埃蒂雷诺”奴隶船事件开始。2001年4月一个平常的周末，突然有惊人消息爆出：载有250名儿童的“埃蒂雷诺”号在大西洋里失踪，世界各大媒体迅速跟踪报道。这些被拐卖儿童的命运，瞬时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

　　其实，“埃蒂雷诺”号客轮并没有失踪，只是由于目的地加蓬和喀麦隆相继拒绝其入境，它不得不在大西洋里漂泊。3周后，回到了始发港口——贝宁东南部的科托努。但当人们清点人数时，发现船上只有23个孩子。其他孩子哪里去了？有人怀疑，被人贩子扔到大西洋里淹死了。

　　此事件让全世界关注到非洲儿童贩卖之严重，有百益而无一害。但对这23个孩子来说，获救就是一件好事吗？他们的家乡与以前一样贫穷，他们的父母依旧没有希望，他们还是要去卖苦力……时光荏苒，3年过去了，我们已无法知道，这些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孩子，是否会登上另一条奴隶船，从此不知所踪？

　　非洲有1700万“不存在的人”

　　我们可以把所有问题都推到贫困上去。可是，贫困并非是西非贩卖儿童现象猖獗的唯一原因。

　　首先，文化因素扮演了重要角色。现在，西非依旧沿袭着儿童学徒的传统，这在贝宁南部被称为“维杜摩根”，意思是“放个孩子在家里”，表示大家很团结。穷人家的孩子往往被送到富裕的亲戚或朋友家里，与他们同吃同住；要供这个孩子上学，孩子也和主人学做生意。作为报答或交换，孩子们要做家仆。

　　贝宁外交部长科拉沃莱认为这种传统的做法没有什么错：“在我们的传统里，孩子到了一定年龄，比如5岁或更大一点，就到某个叔叔或者父母的某个朋友家生活，我们认为这总是有好处的。它会让他们成为男子汉或者女人，会让他们受到更多的教育，学到更多的本领，也能更好地为今后的生活做准备。”

　　这一传统在当地根深蒂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曾报告说：“（非洲）父母并不认为放弃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他们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同样，许多国家也并不认为童工，尤其是家庭童工，是社会问题。

　　其次，战争要负相当一部分责任。过去几十年里，西非各国似乎都在打仗，不是内战，就是种族屠杀，要么宗教冲突，要么政党之争，此起彼伏，灾难不断。据联合国统计，非洲现有难民330万，背井离乡的人数达1270万。多数人对未来绝望，以致于很容易被人贩子欺骗，把孩子拱手相送。娃娃兵问题也一直困扰着西非。一些国家的武装派别为了扩充兵源，或胁迫或利诱，千方百计，招募大量儿童从军。在高峰时，非洲娃娃兵曾有12万之众，年龄小的只有六七岁。似乎，更多时候，这里的儿童知道：他们需要的不是文具，不是书籍，而是真枪实弹的AK-47。

　　第三，出生登记制度不健全使人贩子无所顾忌。联合国的报告说，大约1700万非洲儿童，没有出生证，占非洲儿童总数的70%。对这些“不存在的人”，你无法知道他的年龄和国籍，无法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因此，无法证明他到底是不是一个被拐卖的儿童，当然，也就无从保护他的权利。雪上加霜的是，在西非，每家都有一大堆孩子。尼日利亚国土面积92万平方公里，不足中国的1/10，人口却也有1.3亿。但他们常常是生得多，养不起，结果是给人贩子“做嫁衣”。

　　第四，有讽刺意味的是，西非贩卖儿童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与发达国家直接或间接有关。以生产巧克力为例，科特迪瓦是世界上最大的可可种植地，但这里的人们并不习惯吃巧克力。事实上，很多人，甚至包括可可种植园的工人，也不知道可可豆是制造巧克力的原料。科特迪瓦生产的可可豆最终进入发达国家富人的肠胃，而为降低成本，雇佣童工往往是种植园主的首选。2003年的一项数据显示，在美国，用来制造巧克力的可可豆一半出自科特迪瓦童工之手。对此，国际劳工组织只有苦笑：这是“全球化的阴暗面”。

　　第五，西非各国处理贩卖人口问题的效率低下。尼日利亚司法部长奥卢吉米近日坦言：“我们在对人贩子调查取证方面没有取得任何大的进展，西非的部分国家根本没有起诉过任何人贩子。”事实上，在腐败猖獗的西非，即使被逮捕，人贩子付点钞票也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跨国合作迈出第一步

　　从2002年起，每年的6月12日被国际劳工组织定为“世界无童工日”。全世界在共同遏制奴役儿童问题上迈出了第一步。而去年9至10月间，尼日利亚政府从一个采石场解救出190名贝宁儿童，并将他们交还给贝宁政府，更是被视作具有历史意义的进步：这是西非就此问题上的第一次跨国合作。全世界一片欢呼。

　　但这些，会让奴隶船最终在大西洋里消失吗？

　　病根不除，顽症难治。如果不推动西非社会和经济的全面发展，如果西非实现不了持久和平，换句话说，如果西非疾病、战乱、腐败和贫困持续存在，那么根除儿童贩卖，将是空谈。

　　联合国2003年的一份报告说：过去的几十年里，富国更加富裕，西非更加贫穷。这个结论让人悲观。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一角里，我们只能继续听一代又一代西非儿童叹息——“我们的父母只能这么做，他们别无选择”吗？

　　贩卖儿童是全球性问题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总干事贝拉米女士日前呼吁：国际社会行动起来，制止日益严重的贩卖儿童罪行。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发表的报告显示，全球每年被贩卖的儿童多达120万人，人口贩子由此而获取的不义之财达120亿美元。贩卖儿童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对世界各国都会产生严重影响。

　　目前，欧洲是儿童交易的主要市场，每年有50万女童（包括年轻妇女）从世界各地被贩卖到欧洲，其中大部分来自前苏联。英国约有8000至1万名来自西非的儿童，其中很多人遭到性剥削和虐待，甚至有生命危险。

　　我国一直致力于打击人口贩卖和儿童贩卖犯罪。2000年9月6日，我国驻联合国常驻代表王英凡大使代表我国签署《关于贩卖儿童、儿童卖淫和儿童色情的儿童权利公约任择议定书》(即《儿童权利公约》)。此后，打击贩卖人口犯罪的力度不断加大。2001年到2003年，中国侦破了20360起贩卖案，43215名妇女和儿童获救，22018名贩卖分子被逮捕。据公安机关报告，2003年的调查案数目减少了27%，但仍有3999名嫌疑人和774名“蛇头”因从事贩卖而受到惩处。

　　东南亚各国也在加强打击贩卖儿童犯罪的合作，打击贩卖儿童、从事儿童卖淫活动。据最新统计，东南亚各国大约有22.5万名儿童成为贩卖儿童和儿童卖淫活动的受害者。以泰国为例，过去3年，泰国的童妓数量增加了20%，其中绝大多数是从越南南部被贩来的未满15岁的女孩。印度尼西亚儿童不久前还举行了抗议活动，抗议印尼出现贩卖儿童犯罪。

　　阿塞拜疆去年年底在首都巴库破获一个跨国绑架、贩卖儿童团伙。据说，这个犯罪团伙还向国外买家出售儿童器官。

　　意大利警方去年10月破获了一个跨国人贩团伙，该团伙涉嫌至少将60名阿尔巴尼亚儿童贩卖到意大利境内。最近10年，至少有6000多阿尔巴尼亚儿童被卖到西欧。目前，阿尔巴尼亚已经在全国成立了12个反偷渡儿童的警察站，正在严阵以待监视和打击买卖儿童活动。

　　南非已成为全球贩卖走私儿童的主要据点，也是全球主要走私贩卖儿童的中转国。目前，有2.8万～3.8万儿童被走私到南非强迫卖淫，其中7成以上是从安哥拉、刚果、泰国、俄罗斯卖到南非的，有许多儿童甚至是被自己的父母贩卖的。走私儿童从事色情卖淫，已成为开普顿、约翰内斯堡和德班犯罪集团的最大收入来源之一。

　　美国是美洲的贩卖儿童基地。犯罪团伙往往从萨尔瓦多、危地马拉等中美洲国家经墨西哥将儿童运到这里。美国警方2002年8月曾破获一个将数百名儿童贩卖到美国的跨国贩卖儿童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