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经济已进入全世界发展最为迅速的行列，全国上下都在致力于国家的现代化改造，直到7月16日，有着20万人口的热带小镇昆巴柯南(Kumbakonam)，仍呈现出现代化行动的一个小小前沿地带的繁华景象。但在不到1小时之内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威胁印度勃勃雄心的种种问题暴露无遗。

　　行政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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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对印度破败的公立学校教育的失望，国民千方百计将孩子送入私立学校就读，但就在这座颇受欢迎的洛德·克里希纳私立学校里，一座违法搭建的稻草屋顶着了火，从而危及870名学生的生命。那些没有受过多少消防教育的老师们，在火灾面前惊慌失措，他们一头冲出了教室，身后丢下的小学生多达190名，学生们全都困在二楼的一个大房间里。

　　消防员很快就到了现场，但已经太迟了，90名年龄在6－11岁之间的孩子，已经死亡或奄奄一息。到16日晚上，已有45具遗体被火化，其他的在17日火化。这些孩子中有许多是全家几代人中第一个有机会上学的。在这个人口超过10亿的大国，文盲的比例高达三分之一。

　　对此，消防员和地方政府官员都难辞其咎。多年来，印度的消防、卫生和教育官员们都没有对学校进行适当的巡查。“我们即将进行一场规范行动，”当地政府首脑J·纳哈克里希南17日誓言，“对全邦的所有这类学校进行巡查。”

　　但接受采访的居民们说，对于这场火灾能导致当局克服行政乏力这一顽症，他们表示怀疑。在该国的高科技经济昂首挺进之时，疲软的中央、邦和地方政府，以及可怜的公共教育系统，有阻碍该国发展的危险。

　　悲伤和愧疚

　　16日的这场大火清楚地表明，所有这种种缺陷结合在一起，将制造什么样的悲剧。9岁的坎南·萨纳瓦南头上、右臂和右腿上满是烫伤带来的脓疱，他在医院病床上回忆说，他的老师在16日的上午告诉他们这一班四年级学生，说学校着火了。这位老师吩咐孩子们“快跑开”，然后老师自己就撒腿先奔。

　　坎南说，他和许多的学生都被抛弃在二楼一个拥挤的房间里，他们都高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他说，他看见火苗封锁了房间唯一的出口，于是就和其他几十个孩子退回教室里面，爬到了一条长凳下面，灼热的大火就在他们头上滚动。

　　“我看到面前有3个人着了火，快给烧死了，都是小孩子，”他说，“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呼救。”

　　在他说话之时，一些焦虑的父母正在照顾着病室里的其他9个烧伤的孩子。一位母亲将孩子的双脚搂在怀里。一位父亲将双手抚在孩子的膝盖上。所有的父母都俯身凝视着孩子，似乎孩子们只是一些飘忽的礼物，在一瞬间就将消逝。那些已经失去孩子的父母们一个个呆若木鸡，沉浸在悲伤和愧疚之中。

　　政府难辞其咎

　　面对着侥幸逃生的孩子们的叙述和悲恸欲绝的父母们爆发的愤怒，印度官员17日以过失杀人等罪名，指控了学校的5名管理人员和员工。这场火灾是印度学校自1995年以来最严重的。1995年印度北部的一场大火曾导致400人死亡，其中一半是孩子。

　　“无论对他们的处置有多严重，控诉都将进行到底。”纳哈克里希南说。

　　父母们还抱怨说，是该国乏善可陈的公共教育系统，逼得他们将孩子送入了像出事学校这样的人满为患的私立学校。消防官员们说，着火的稻草屋顶是附加的，目的是扩大教学场所。有870名以上的学生，都挤在着火的这栋通道狭窄的三层建筑里。

　　居民们说，自从1950年建立以来，这座学校一直在稳步发展，到现在也还比许多的公立学校要好。17日在巡查该校时发现，学校的装备相当不错，课程用当地语言泰米尔语和英语讲授。

　　居民们说，该校之所以如此拥挤，是因为有许多下层平民想让子女在这里接受教育。那些正在公立医院里恢复伤情的孩子们的父母，都说自己是农场工人、清洁工和打短工的人。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来自贫苦的家庭。在大火中失去两个儿子（15岁的阿拉温达和9岁的阿尼什）的搬运工西蒙·达斯说：“我失去了一切：眼睛、耳朵，一切的一切。”目击者告诉他，阿拉温达起初逃了出来，但一想到还有弟弟在里头，又回头救他。结果两个孩子都死了。

　　居民们说，和两名厨师一道被捕的校主普拉瓦尔·帕拉尼查尼及其妻子和女儿，本来都是很受社区民众尊敬的。20来名教师中有19名是女的，都是中年人，通常都被认为是专职的。

　　消防监管不到位

　　地方官员们证实说，政府近年来一直在资助这座学校，不过同意它由私人来管理。整个印度有成千上万座类似的公立与私立学校。在这个有着10亿多人口的国度里，为了应对教育急剧膨胀的需求，政府依赖这些学校作为权宜之计。

　　作为接受资助的一部分条件，该校本该每三年接受一次评估，看它是否达到政府的消防、卫生和教育标准。但政府官员们说，这些检查从来就没有进行过。

　　消防官员们透露说，如果孩子们当时能从二楼的一个大单间里脱逃，许多遇难的孩子也许就能活下来。在这间长21米宽6米的房间里，有三四五年级6个班的学生，却只设了一扇门。

　　消防官员们说，火灾是上午11点左右从学校后部地面上的一间厨房里开始的。可能是用作柴火的干椰树叶，引燃了厨房上的稻草屋顶。

　　在印度学校里，稻草屋顶是受到法律禁止的，但这条规定很少被严格执行。当地消防官员说，此前他们并没有检查该校，也没有检查城里的任何其它建筑，原因就是违章建筑如此之多，让消防部门根本顾不过来。

　　教员漠视职守

　　火星很快将大火引向楼房的稻草屋顶。2层楼教室的唯一出口位于楼房的后部，而那里恰恰就是大火开始的地方。

　　教室后部的成年教师和一部分孩子，冒着火苗冲出了教室门，得以逃脱。但数十名孩子却被抛弃在身后。

　　卡里穆尔提·库马尔是最先赶到现场的消防人员之一，他说，当他和其他消防员赶到学校时，没有任何教职员工在场，也没有谁对他们说可能还有孩子陷在里面。他们花了5分钟扑灭了来自厨房的火源。

　　“我们没看到任何教师，或者校长，或者学校管理人员，”库马尔说，“如果老师们内心能有一点点的触动，他们最终也可能挽救那80多条生命。”

　　当居民说可能还有孩子在里面时，消防员冲入了着火楼房的二楼，孩子们正在呼救。他们抡起锤子在墙上打出一些洞，往房子上喷水，最终打出了一些大洞，得以进入教室。

　　就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坎南·萨纳瓦南和其他数十名孩子，他们都受了伤，但仍然活着。许多孩子的右臂上都有烫伤，表明他们当时曾试图保护自己不被天花板上燃烧着的木片击中。而在靠近唯一出口的地方，他们发现了77名孩子的尸体，一个挨一个叠了两三层。许多孩子看来是在熊熊燃烧的屋顶坍塌在他们头上的时候遇难的。

　　烧焦的学习笔记本和盛放孩子们尚未吃完的中餐的金属饭盒，散落在遗体中间。来自大火的热量溶化了地板上七零八落的红色塑料瓶。在6块黑板上，还留有16日的语法教学内容。

　　别无选择

　　在这座位于新德里以南2100公里的小城里，人们的情绪从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转为愤怒，纷纷要求严惩责任人。一清洁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谋杀，责任人必须被处以绞刑。”

　　尽管当地官员们声称要对私立学校进行整顿，但居民们说，他们还会将孩子送往私立学校，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说，良好的教育，是他们送给孩子们能有向上发展机会的唯一礼物。石志宏译自7月18日《纽约时报》�棬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