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埃及特派记者 黄培昭
麦卡姆是伊拉克古典音乐演唱流派，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因其雅俗共赏，深受人们欢迎。不但在巴格达、摩苏尔和基尔库克等主要城市有麦卡姆表演，小地方也不乏其踪影。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麦卡姆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我曾到过位于伊拉克西部安巴尔省的黑特镇，在那里亲身感受了麦卡姆的魅力。
记得那是个星期五的傍晚，我在黑特自由市场买完菜，正要往回走，突然一阵婉转悦耳的乐曲飘入耳中。歌声极其柔和，节奏抑扬顿挫，仿佛有种神力引人聆听。我循声前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十分简陋的歌厅，那里有一大群人，人们或坐在破破烂烂的凳子上，或干脆席地而坐，有的伸着头聚精会神地听，有的则不时开口唱和，不停地做着动作。在离众人不远的舞台上，一名女歌手站在麦克风前，眼盯着天花板，双手不时做着伸展与合拢的动作，十分投入地唱着。在她旁边，是六七个人组成的乐队，每个人都认真地演奏着自己的乐器。台上气氛既休闲又不失庄重。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听了听，感觉有点像祈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伊拉克中年男子好奇地打量我，他问我是否听得懂，我如实以告。他说，现在唱的是一首爱情歌曲。我问这是什么唱法，他说：“麦卡姆。”出于好奇，我又问了许多关于麦卡姆的问题，这位名叫阿兹米的伊拉克人不厌其烦地一一给我做了解释。
阿兹米说：“麦卡姆的演唱者叫‘卡里’（唱书人）。台上的这位歌手在黑特一带十分有名，她从小在首都巴格达跟着名人学艺，吃了不少苦，现在已经唱红了。”阿兹米说，麦卡姆有两大特点———歌词和韵律，歌词大都是诗歌的形式，韵律都是传统的。麦卡姆有一套严格的规则和复杂的术语，最重要的是5个标准，在阿拉伯语中叫“塔赫里尔、齐塔、迪贾尔萨、马亚纳特和塔什里姆”。我听得更吃力了，翻了字典才明白，这5个标准翻译过来大约相当于汉语说的“起、承、转、合、收”。阿兹米说，把这些规矩都掌握好，演唱者进入角色后，感情逐渐投入，而且越来越强，最后达到高潮，那时演唱戛然而止，余音缭绕，观众也能获得极度的满足。
阿兹米说，在宗教仪式上，只有重要的节日里才表演麦卡姆，而且是清唱；在世俗表演中，麦卡姆的乐器比较多。乐队有专用的名字叫“巴格达的查阿基”。“查阿基”源于土耳其语，意为伴奏。乐器主要包括“迪祖扎”———锥形的四弦小提琴、“桑土尔”———类似竖琴、“塔卜拉”———鼓的一种、“纳卡拉”———用金属棒击打的金属壳……乐队成员必须精通每种乐器，并知道什么样的曲目配何种乐器。此外，乐队伴奏者还得有一副训练有素的嗓子，具备雄辩的口才，因为他们不光要演奏乐器，还要在每段麦卡姆结束后演唱通俗歌曲，目的是为了让唱麦卡姆的人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节目。因此，伴奏者还有点插科打诨的小丑味道。
一边听阿兹米的介绍一边听麦卡姆，我想这就是伊拉克的国粹了，他们把传统的诗歌和古老的韵律结合起来，主要吟唱爱情、抒发离愁，表现人们朴素真实的情感，所以很受欢迎。
后来，我从有关资料上得知，早期的麦卡姆演唱者重旋律轻歌词，常不张开嘴唱歌，让人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两位著名麦卡姆演唱家穆罕默德·古班齐（1901-1989）和尤素夫·欧马尔（1918-1987）提出“歌词也很重要，演唱者应发好音，唱得让人明白”。在当今的巴格达，一位好的表演者要求能够将一首好诗配上合适的麦卡姆旋律，使二者相得益彰。
到上世纪40年代末，麦卡姆表演家惟一的公共表演场所是咖啡馆，而且专为男人开放。咖啡馆文化没落后，麦卡姆的传统在私人晚会上得以延续。富豪和中产阶级举行婚礼、周年纪念和节日期间，都要请歌手和乐队上门表演麦卡姆。人们在饱餐豪饮（咖啡馆禁止饮酒）后，情绪更加自由奔放，有些观众也跟着唱歌、跳舞、打节拍，气氛欢快而热烈。不过，像我这样的外国人，不太懂歌词的意思，还不能那么投入，只好静静地听了。图片：
1、麦卡姆的一种表演形式2、麦卡姆乐器之一
《环球时报》〔20040719 第2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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