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皇室掀起“雅子革命” 何去何从前途未卜

　　日本太子妃雅子，也许是世界上担负传宗接代压力最大的一位妇女，而她的丈夫德仁皇太子，企图通过改革皇室传统来拯救自己的妻子和家庭。日本真的有可能修改宪法，允许新的女天皇出现吗

　　特约撰稿 李海春

　　一封来自文莱的请柬激起了日本皇室的新一轮争斗。

　　9月9日，文莱王子将举行结婚庆典，邀请日本皇太子德仁和太子妃雅子前往出席。虽然德仁太子尽力争取，但最终雅子以健康状况为由放弃了这次出行，9月，德仁只能只身前往文莱。

　　实际上，雅子未能出访并非单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由于宫内厅从中作梗。由于宫内厅的阻挠，今年5月，德仁太子携雅子出席丹麦王子婚礼的计划也没能实现，那一次，德仁太子在公开场合大发雷霆，谴责宫内厅剥夺了妻子的个性和自由。

　　日本太子和宫内厅的矛盾由来已久。日本国民从来都恪守传统，尽力维护皇室的尊严，但自从5月以来，德仁太子多次不顾皇室礼仪，对皇室传统发起挑战。德仁太子的举动被称为“雅子革命”。

　　此次雅子出行的愿望又未达成，可能成为“雅子革命”的又一个新回合。“革命”的最终目的是修改日本的宪法，改变皇室的继承体制：让雅子的女儿成为皇室的合法继承人，以此让雅子从沉重的传宗接代任务中解脱出来。

　　皇太子的承诺

　　“皇室虽然规矩多，但我会一生一世，尽全力来呵护你的。”因为德仁太子的这句誓言，1993年，外交官出身的雅子答应嫁给他。这是日本当年最轰动的新闻。

　　小和田雅子出生于1963年12月，父亲是曾经任日本副外相的小和田恒。由于父亲职业的关系，小和田雅子小时候长期在国外生活，会5国语言。从哈佛经济学院毕业后回到日本后，年轻的雅子精明干练，很快成为她父亲的得力助手。

　　1986年10月，雅子通过了日本外务省的高难度统考，成为令人瞩目的外务省实习生。小和田恒在职业生涯中建立的社会关系，以及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外交生活，让人们相信一条外交官的道路已经铺在她面前。

　　但是，仅仅几天后，雅子的命运就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当时，日本皇室为欢迎西班牙公主访日，要选40位妙龄女子相陪，雅子成了其中的一位。在招待宴会上，她和日本皇太子德仁相遇。

　　毕业于牛津的德仁太子正在待婚，德仁对雅子一见倾心并迅速表明爱意，然而，向往外交官生涯、对日本宫内生活种种束缚有所了解的雅子左右为难。为了逃避事业和婚姻的两难处境，一年后，雅子登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

　　５年后，两人重逢。雅子已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女外交官，供职于日本外务省北美洲事务局，而德仁太子依然单身。德仁的爱意和坚决打动了雅子，而为尽快促成太子的婚事，主管皇室事务的宫内厅表示国际亲善也是日本皇室的重要任务，将致力于加强这方面的活动，这让雅子觉得自己的外交才能还有用武之地。

　　带着对爱情的信任和事业的期盼，小和田雅子接受了皇太子德仁的爱情。

　　婚姻让雅子真正成为日本以及世界的注意焦点，美国著名时尚杂志《HELLO！》将她评为“全世界最有风度的皇室成员”。日本的女权主义者欢呼“一名职业妇女将成为皇后”，他们认为一个职业女性进入皇室家族，会促使“男主外、女主内”的日本家庭格局发生变化。美国《新闻周刊》则认为，雅子在欧美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她能够把现代西方文化带进等级森严的日本皇室，使日本皇室出现新的活力。《新闻周刊》甚至期待她成为东京皇宫中“不驯服的王妃”。

　　“沉默的王妃”

　　想像的快乐总是短暂的。婚后，成为皇太子妃的雅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她几乎不在公共场合发表任何讲话。即使偶尔开口，也是完全按照皇室礼宾官员起草的讲稿照本宣科。日本女权主义者失望地看着她们的“希望之星”变成了一个深宫怨妇。德仁太子结婚3周年之际，美国《新闻周刊》再次发表文章，标题叫《皇室的囚徒》。

　　日本皇室传承了几百年的规矩体制。在日本的历史上，儒家文化极大地影响了日本社会，形成了日本儒学。而日本皇室则是儒学“礼仪”传统保存最完整的地方，通过对皇室成员行为的约束来体现谦和、孝敬、仁德等优秀品德，以作为国民的“楷模”。直至现在，天皇每年都亲自到稻田耕作，而皇后还有一个养蚕室，等等。

　　二战后，日本宪法取消了天皇的实际权利，但这个家族仍然对凝聚日本国民的精神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日本皇室恪守历史传统，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都有明确的规定，以使他们展示给国民的行为看起来“庄重”。

　　如走路时雅子要保持和德仁3步的距离，即使是登山也不能有丝毫马虎，在公共场合不能比德仁表现更多，否则就被冠之以“冒犯”的罪名。即使是在内宅，雅子也随时有几十名女官在侧，随时监督她的行动始终保持优雅的姿势，不能随意放松。

　　在婚后第一次新闻招待会上，雅子因为发言的时间比德仁太子长了7秒而受到了宫中的严厉指责。这些繁文缛节给从小随父亲在纽约、莫斯科等地长大的雅子以巨大的精神压力。

　　陷入宫廷之争

　　在东京，天皇的居所是千代田区的皇居御苑，雅子和德仁平时生活在位于港区的赤坂御苑的东宫御所。包括天皇在内的皇室成员虽然享有主人的名义，但实际上真正能够左右皇室的是宫内厅。

　　宫内厅负责督促皇室成员按照“规矩”行事，以维持传统为自己最重要的职责，这和受过西学教育、致力于皇室改革的皇太子夫妇，有很多观念上的冲突。在实际事务的安排上，宫内厅有长期的规矩，不可能让雅子夫妇随心所欲。

　　天皇家族虽然没有了实际的政治权利，形式上的事务仍然非常多，任免官员，发布命令，接见使节，面见国民，参与慈善事业等工作，把他们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因为要维护千百年以来的体制和规矩，即使主管东宫事务的古川清等人极力维护德仁和雅子，多数时候也无可奈何。

　　作为太子妃，对皇室家族和国民来说，生育继承人是非常重要的任务，这一问题对当前的日本皇室来说尤其迫切。日本宪法第二条和日本皇室典范第一、第二条规定“皇位由属于皇统的男性皇族继承”，而德仁太子的子侄辈没有一个男孩。

　　新婚之初，日本国民非常希望太子妃能像当年的美智子皇后一样，在一年后就顺利生下皇子。但结婚两三年后雅子还没有怀孕，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宫内厅公开反对雅子陪德仁太子出访，理由是：太子妃应当把为皇室生育后代的问题放在首位。而实际上，宫内厅限制雅子出行的根本原因是，防止外务省利用和雅子的关系，将安排皇室外访活动的大权夺走。宫内厅对雅子的打压，被东宫长官古川清称为宫廷的“反雅子运动”。

　　“雅子革命”前途未卜

　　历经种种艰难，两次流产之后，2001年12月1日，雅子终于顺利产下小公主爱子，爱子的降生给日本人民带来了极大的喜悦。

　　在其后的记者招待会中，雅子在媒体面前激动落泪，这一次是她发自内心的声音，而不是照着书稿念，这让国民似乎看到了当年女外交官的一些影子。

　　但是，雅子的困境并没有就此结束，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也没有真正开始。爱子出生后，宫内厅暗示雅子，不要停下生育的计划，一定要为皇族和日本国生下一个男婴，但对于已经年届40岁的雅子来说，这实在是一项艰难的任务。而宫内厅以此为理由拒绝安排雅子的出访活动，无疑意味着雅子事业的终结。

　　从2003年起，雅子的健康急转直下，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2003年12月，雅子被诊断出患上带状孢疹，这是一种因精神压力过大而导致的小疾病，但如果不能缓解心理压力，也有可能导致失明。此后，雅子从一切公众活动中消失了。

　　2004年3月，雅子带着极少的随从离开皇宫，前往父亲的一座山中别墅静养。东宫长官古川清强硬地阻止了宫内厅的一切探访活动，并公开称，宫廷中有些人一心一意想让雅子的精神崩溃，以达到让德仁太子和她离婚的目的。

　　5月10日，德仁皇太子对宫内厅提出了明确的批评，他在讲话中，多次提到雅子“一直被剥夺了个性”，他说，“（雅子）当初毅然放弃外交官的工作进入皇室，她一直认为国际亲善是重要任务，但（婚后的10年中）她一直因未被允许出国访问而感到相当苦闷。”

　　雅子的病情，似乎激起了有改革皇室抱负的德仁太子的斗志。1个月后，他更是强硬地说，不管宫内厅反对与否，他的女儿爱子都将会登上天皇的菊花宝座。皇太子和日本传统的宫廷制度之间的斗争开始了。

　　第10位女天皇？

　　按照日本宪法的规定，日本皇室的继承权属于皇族男性，而德仁太子和文仁皇子都只有女儿。如果雅子不再生育子女，那么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修改日本宪法，使皇族女性也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二是迫使雅子和德仁太子离婚，另选一位可以生育的女子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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