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惟一的希望是快快死去”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5日01:45 新京报

　　俄北奥塞梯人质危机基本解决之梦魇经历人质事件幸存者讲述50多个小时恐怖梦魇俄罗斯士兵为一名被解救出来的女学生止血。

　　随着俄罗斯南部北奥塞梯学校人质事件基本结束，被困的上千名学生及家长所经历的长达50多个小时的梦魇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几名逃生者向记者讲述了那段炼狱般的经历，再现了那惨烈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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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加蒂耶娃，24岁，和母亲、儿子一道被劫持在冲突中逃离

　　9月1日是别斯兰市第一中学新学期第一天。加蒂耶娃和母亲一道送儿子绍勒参加开学典礼。站在操场上目送绍勒远去的一刹那，加蒂耶娃和母亲听到了像是“气球爆裂”的声音。加蒂耶娃以为这是学校开学典礼的一部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绑匪收缴手机

　　5名绑匪突然闯入操场，朝天鸣枪，命令所有人进入体育馆。加蒂耶娃估计，大约1000名学生、家长和老师被赶到体育馆一层的某个角落，随后又被推入健身房。体育馆四周布满了弹药，天花板上、地板上、墙上都安放了炸弹。

　　加蒂耶娃说这些炸药包装非常简单，看上去像是自制的。

　　孩子们害怕得开始哭泣，体育馆内充斥着哭喊声。

　　绑匪强迫人质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叉放在头上。

　　绑匪下的第一道命令是没收所有手机。随后，他们把手机摔得粉碎，并且扔下话：“如果我们再发现任何手机，就打死你们中的20人。”

　　受惊吓的孩子们开始哭泣和尖叫。一名绑匪在人质面前开枪杀死一名男子，并且警告说：“要是孩子再吭声，我们就会再杀一个人。”

　　人质脱水昏迷

　　加蒂耶娃说，第一天，人们仅得到少量饮用水，没有食物。从第2天开始，他们没有得到任何食物。

　　加蒂耶娃要水时，绑匪对她大加嘲笑。

　　她说：“我妈妈非常害怕。我以为她心脏病会发作。

　　当我看见我儿子和我妈妈都失去知觉、如此疲惫而且如此口渴时，我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当孩子们开始昏倒时，他们就发出嘲笑，他们完全没有同情心。“

　　在50多个小时的对峙中，加蒂耶娃的儿子绍勒精神受到刺激。即使有人轻轻碰他一下，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后退。像其他孩子一样，当他因口渴和疲惫而昏迷时，嘴里念叨的只有睡觉。绑匪们为预防孩子们逃跑，要求他们都把衣服脱掉，许多孩子几乎光着身子。

　　加蒂耶娃回忆起绑匪们摘掉面罩时的情景：他们全部蓄着大胡子，长发，操一口车臣口音。加蒂耶娃说，她没有听到有人有阿拉伯口音，也没有看到长得像阿拉伯人的武装分子。

　　当孩子们因口渴而晕厥时，大人们要求绑匪准许上厕所，以便他们喝下自己的尿液解渴。绑匪拒绝了。

　　加蒂耶娃说：“他们不是人。我无法理解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失，加蒂耶娃也越来越虚弱，求生的欲望也越来越小。她说：“如果我们不能被救出来，我们可能就会自杀了。没有水，空气污浊，所有的人都没有了知觉。当时，我们惟一希望的就是快快地死去。”

　　冲突混乱中逃生

　　第3天午后，俄罗斯紧急情况部工作人员获准进入体育馆内，收集遇害人质的尸体。

　　刹那间，体育馆内外爆炸声四起。加蒂耶娃无法弄清楚爆炸的原因。紧接着，枪声大作。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绑匪3天来头一次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我们将打到最后一颗子弹为止，”一名绑匪对人群说，“当我们的子弹打光后，我们就放火烧这座楼。”

　　绑匪把人群赶出健身房，随后又试图把他们赶入地下室。这为人质提供了逃跑机会。人质纷纷打破窗户逃离，一些人质开始逐个把儿童推向室外。

　　加蒂耶娃说，她帮助儿子和母亲从窗户逃了出去，但她自己没有逃出去。就在那时，有人把一名她不认识的6岁男童拉到身旁。她把这个孩子搂在怀中，孩子也紧紧抓住她不松手。就在加蒂耶娃和男孩奋力奔向体育馆大门时，绑匪开始开枪，不少人中弹倒下。她们到达大门口时，一些俄罗斯特种部队士兵出现在眼前。

　　加蒂耶娃说：“一开始，我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他们是车臣人。”

　　她的疑虑不久便烟消云散。俄军士兵告诉她：“你现在到家了。”

　　本报综合新华社电劫后余生母女二人重逢悲喜交加。

　　淘气鬼喷泉饮水躲过一劫

　　索斯兰·比加耶夫，13岁，在恐怖分子闯入校园之际逃离

　　13岁的男生索斯兰·比加耶夫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淘气之举躲过了一劫。9月1日一大早，当他所在的8年级师生齐刷刷列队站在大操场上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调皮的索斯兰却悄悄溜了出来，原来他是想瞧瞧整修一新的校园新环境，一个暑假之后这里的一切变得有些陌生了。

　　索斯兰当时奔向的第一个目标是操场边的一个喷泉。他事后回忆道：“感谢老天让我当时口渴，我因此而获救。”就在喝水的那一刻，一帮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径直闯入了校园。索斯兰告诉记者：“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带篷大卡车飞奔而来急停在校门口几米远的地方，随后好几名男子从上面跳了下来。其中一人留着大胡子，浓浓的眉毛，戴着一顶红绿相间的大盖帽，身着迷彩服。当他举起手中自动步枪朝天鸣放时，我突然回过神来，他们是一帮恐怖分子。因为不久以前我曾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场面。”

　　索斯兰那些正站在操场上的同学和老师在一片尖叫声中沦为了人质，他却与身边一名小伙伴趁着人群的慌乱从学校正门一侧的小路机智地逃出。此后，他们一直躲藏在这位小伙伴正对着学校的家里。整整两个小时里，两个孩子大气也不敢出，因为窗外闻讯赶来的武装军警正与绑架者展开激烈的枪战。直到枪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索斯兰方才壮着胆子离开朋友家，独自跑回了家中。

　　前来家中采访的记者要他猜测恐怖分子袭击学校的动机时，这位少年懵懵懂懂地回答道：“我想他们可能是为了报复。”当记者进一步追问这些人因何而报复时，索斯兰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打响时，他还只有三岁。显然，对于这个13岁的孩子来说，要弄明白这场恐怖事件背后的恩怨情仇实在太困难了。然而，无论这场人质危机最终以何种结局收场，对于年幼的索斯兰来说，学校再也不会是原来那个圣洁的学校了。他说：“我可以重新拿起课本，可是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

　　与索斯兰一样幸运的还有他的母亲拉里莎·比加耶夫。9月1日早晨，她直到最后一刻方才打消了参加儿子开学典礼的念头。拉里莎回忆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有一种不祥之兆。”结果她决定留守家中，研究装修客厅地板的样品。

　　可是当她听到从附近学校传出密集的爆炸声和枪声之后，顿时慌了神。情急之下，与其他几百名当地居民一起心急火燎地赶往学校。

　　由于认准儿子被困在学校里面未能出来，拉里莎在校门外苦苦守候了3个小时。当武装军警将学校四周警戒起来之后，她又跟着众亲属“转战”到镇上的文化活动中心，当地官员正在那里召开新闻发布会。可是焦急的拉里莎依然没有得到索斯兰的任何消息。直到正午时分，才有好心的邻居告诉拉里莎，她那机灵鬼儿子自打逃出学校之后，曾经一度躲藏在小伙伴家里，现在早已回到了自己家中。直到这时，拉里莎泪如雨下：“老天保佑！”

　　本报综合报道

　　烟幕弹掩护硬汉跳楼逃生

　　尤里·艾拉罗夫，与妻子、女儿-同沦为人质，从二楼跳下逃生

　　尤里·艾拉罗夫的经历比起其他人更显得惊心动魄，这个生性倔强的男人趁绑匪不注意，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死里逃生。尤里·艾拉罗夫原本是陪同妻子出席女儿的开学典礼，没想到却沦为了人质。武装分子控制了学校之后，便将人质分成了两拨：一边是妇女孩子，一边则是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随后，武装分子押着众“男俘”上了二楼，他们中多数人是学校的男教师，其余的则是学生家长。在绑匪们的命令下，他们个个背靠墙壁站立。

　　生性倔强的艾拉罗夫不愿“像牲口一般被人使唤”，于是瞅准绑匪不注意竟然从二楼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落地之后，他忍住头部和双臂的剧烈疼痛，朝着通向校门口的方向爬去。楼上的绑匪由于害怕探出身子射击可能招来校外警方狙击手的枪子，于是索性朝着逃跑的艾拉罗夫连扔数枚手榴弹。幸运的是，接连开花的手榴弹并未击中艾拉罗夫，而此时埋伏在校外的军警抛出烟幕弹对其进行掩护，随即将其拽到了安全地带。在被送往医院之后，艾拉罗夫被诊断为双臂骨折及脑震荡。

　　本报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