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玺

　　几年反恐下来，世界面临的恐怖威胁不是变小了，而是变大了。恐怖活动既有“老办法”，也有“新趋势”，大大增加了国际反恐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对此，国际社会要有长期反恐的充分心理准备，不能有短期功利心态，不要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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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1”事件已经过去3年了，单边反恐战略使得美国深深地陷入了伊拉克战争的泥潭。面对来自国际上不断增强的反对呼声，美国的反恐道路彻底地走入误区，连美国国内舆论都不断以此批评布什。但是，布什政府内的新保守主义者却“愈受挫愈兴奋”。如果民主党在不久后的美国大选中上台，新政府可能会对布什政府的反恐战略进行纠偏；但从不久前闭幕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来看，新保守主义继续把持着美国的政策方向，国际反恐的前景依然堪忧。

　　恐怖威胁越来越大

　　“9·11”以来，国际社会空前重视通过双边或多边渠道，在全球性或区域性国际组织之间展开密切的反恐合作。八国集团、亚太经合组织、欧盟、北约、亚欧会议、东盟地区论坛、欧安组织、阿拉伯国家联盟、美洲国家组织，甚至非洲联盟、国际警察组织等，都就合作反恐问题频繁召开会议，发表声明，世界范围内反恐演习也空前频繁。

　　但是，几年反恐下来，世界面临的恐怖威胁不是小了，而是大了。伊拉克成为世界恐怖事件的新渊薮；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正在重新整合并图谋卷土重来；东南亚地区也正在形成一个恐怖事件高发带；恐怖活动和反恐战火甚至蔓延到了非洲。而且，恐怖主义也出现了许多新的动向，世界依然面临着大规模恐怖袭击的现实威胁。应该说，国际反恐中存在着许多教训和不足，急需加以克服和改进。

　　认清恐怖主义的根源

　　认清恐怖主义产生的根源，进一步加强国际反恐的多边和双边合作，不让其受到单边主义、黩武主义的左右和戕害，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早期的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干涉和强权政治制造了不少领土、宗教和民族纠纷，这是导致现代恐怖活动的重要根源。而单边霸权主义与极端恐怖活动长期以来也彼此刺激、相克相生。可以说，“9·11”事件的发生，在一定程度上与布什政府先前的一系列进攻性单边举动的刺激有关。而当时美国国内竟然有高达90％的民众支持其有失职之嫌的政府，这种反思的缺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后，美国仍然没有反思其政策和责任，而是大规模组建反恐联盟，转移反恐方向，把整个世界卷入到美国主导的“反恐”大潮中去。

　　尽管美国的反恐目前遭遇重大挫折，但布什政府的单边主义实质不会改变。因一国政策不慎而加剧全球恐怖浪潮，让无辜者承担后果的行为，国际社会对此应该保持警惕。

　　拒绝“双重标准”和“以暴制暴”

　　“双重标准”也是催生国际恐怖主义的重要根源之一。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就是在没有恐怖证据的情况下，转移反恐方向，实行“双重标准”打击他国的典型案例。要警惕个别国家的“双重标准”使国际反恐合作偏离反恐轨道，借反恐和反恐合作之名，行个别或集体霸权之实，从事与反恐不相关的干涉别国内政、谋取霸权等非法活动。反恐合作既要针对个体恐怖事件和恐怖活动，也要针对一国对他国、强权对弱国的“国家恐怖、集体恐怖”。国际社会在反恐合作中要探究恐怖主义产生的动机和根源，以更好地对其进行综合整治。要以充分发挥个体国家主观能动性、充分尊重个体国家的主权为基础，决不能超越国家个体，漠视甚至侵犯他国主权。

　　此外，对恐怖主义还要切实实行“标本兼治”原则，坚决杜绝片面反恐。国际反恐合作离不开军事反恐合作，但恐怖主义作为一种非传统安全方式，用传统的军事手段反恐，双方会呈现明显的不对称性。国际恐怖主义同时也是个体国家内部复杂矛盾的反映，决不能忽视从政治、经济、教育、国际援助和军火贸易控制等方面展开立体合作，通过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谋求社会公正、提高社会教育水平等途径和手段，逐渐消除导致恐怖主义产生的土壤。目前，国际社会在这方面的合作才刚刚起步。

　　总体来说，欧洲国家目前更注重在反恐合作中的执法合作和综合治理，反对把反恐战争同伊拉克战争相提并论。但美国依旧坚持认为，反恐就是军事战争，布什依然多次声称反恐就是要“以暴制暴”。

　　还联合国以真正的“权威性”

　　同时，应该继续加强而不是损害或排斥联合国在反恐合作中的权威和主导地位，不能由一国主导或左右国际反恐合作。事实上，“9·11”事件之后的反恐合作，往往是联合国挂名、美国主导的。而美国主导的反恐联盟发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根本就未经联合国授权。联合国的权威和现代国际关系准则受到了严重挑战。

　　欧洲与美国在是否承认联合国核心地位问题上，也存在很大分歧。目前，美国对联合国的态度虽有所转变，但其谋求限制联合国作用的思路，却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世界反恐形势的发展，迫切要求进一步强化联合国的主导作用和权威地位，在联合国的框架内，在政治、经济、法律、技术等各方面展开全面合作。单边主义的反恐做法不仅难以持久，而且容易失去国际同情。

　　国际反恐合作中的宗教和民族因素也不容忽视。部分恐怖活动的确是因宗教压迫、宗教极端主义、民族压迫和种族歧视而产生，但并不能把反恐矛头指向某个民族、宗教或文明本身，否则，人为制造的“文明冲突假象”将激发更激烈的对立和反感，反恐也会陷入越反越猖獗的困境和怪圈。必须尊重各民族的独立自主，尊重传统文明的多元性，尊重发展模式的多样性。

　　避免反恐的短期功利心态

　　伴随着经济和科技发展的全球化趋势，恐怖主义活动也出现了许多新的复杂发展态势。传统的爆炸、暗杀、劫持、绑架人质等手段继续被使用。红火的国际军火贸易和武器扩散等，又使恐怖活动达到破坏目的的成本相对低廉，后果却更加严重。高科技因素也日益渗透到恐怖活动之中，利用核技术、生化技术发动大规模恐怖袭击越来越成为现实危险。网络恐怖可能也是未来恐怖活动的重要表现形式。恐怖势力与国际跨国犯罪集团的勾结也愈加频繁。另外，从“9·11”恐怖袭击到西班牙“3·11”爆炸案，再到俄罗斯北奥塞梯“9·01”劫持人质事件，国际恐怖主义的政治目的也空前明显。

　　既有“老办法”，也有“新趋势”，这大大增加了国际反恐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对此，国际社会要有长期反恐的充分心理准备，不能有短期功利心态，不要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对美国来说，今后要么是在“真正的反恐”上继续深陷歧路，越滑越远；要么是以反恐为旗号，借尸还魂，继续谋求咄咄逼人的单边霸权，实现新保守主义者多年来的鼓噪和“宏图大略”。

　　从目前的趋势看，共和党的影响有所回升，布什仍有连任可能。而从共和党的竞选纲领看，其“反恐”政策不会改变。若果真如此，则美国和世界还将面临几年不安定的日子。因为，一个一目了然的事实是，几年来，美国和世界并不是像共和党大会所宣扬的那样“比以前更安全了”，而是恰恰相反。可悲的是，个别国家的许多孤立主义者，依旧执迷不悟、一叶障目。从更广阔的国际层面看，国际反恐的现状，也在显示着国际社会的无奈，或者说是深深的悲哀。

　　（作者单位：中国当代世界研究中心）（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