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经济复苏

　　尽管经济增长依然缓慢，工作岗位仍然比较缺乏，但作为欧洲最大经济体的德国已经出现了复苏的种种迹象。不过德国广大消费者仍须克服对未来的恐惧。

　　最糟糕城市翻身

　　今年6月，在破败的前东德工业城市哈雷市郊区的威恩北格维格镇，又有两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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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建筑给拉了下来。在20世纪70年代，哈雷是东德的化工中心，也是其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但在两德统一14年后，该市各化工厂已经倒闭，四分之一的居民（75000人）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谋生了。如此多的人离开了这里，以至这里的住宅和街道都一片空荡荡。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哈雷都是德国最糟糕的地方：失业率达20%%，是全国平均失业率的2倍；人均收入只有26300美元，是全国最低的。“十分明显，我们无法再恢复成以往那样繁华的工业重镇。”哈雷市市长英格里德·华斯勒说。但这两栋刚刚被拆掉的大楼似乎给大家带来了希望——这似乎意味着哈雷以至德国的经济复苏，已经逐步启动。

　　这两栋房子地处该市最西边，是原苏联驻军的兵营，拆掉后的空地上将建起一栋造价3.65亿美元的科技大楼。而在附近，有60多家公司、19家教育机构已经扎根，它们活跃于生物科技、纳米技术和环境科学等领域，有2500人在这里找到工作。“促进生物医药”公司是这里的早期租户之一，它已经和众多大型国际医药公司就自己的糖尿病研究成果达成了数额可观的专利转让协定。

　　哈雷市要想把自己从德国贫困地区的名单上消除，还得经历一场漫长而又艰辛的道路，因为单单一个工业园还不足以形成一场新的产业革命。自1990年10月3日两德统一以来，德国在前东德地区的投入高达1.46万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投资是泥牛入海，但也并非“全军覆灭”，哈雷市高科技的发展就表明了这一点。众多世界级大公司如“促进生物医药”等在这里的出现，向世人展示了一个事实：哪怕是再糟糕的小镇，也有可能摆脱多年的萧条，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如果哈雷市能如此，德国境内的其它类似城镇摆脱贫困的日期还会很远吗？

　　宏观经济复苏

　　长达10多年的经济萧条大大刺伤了广大国民的自信心，但是他们并没有沉沦下去，德国人正在为他们的未来制定雄心勃勃的计划。没有人预言这里马上将大繁荣，但各种迹象表明德国正在调整自己，试图重振欧洲“经济发动机”的昔日雄风。它的经济毕竟出现了增长，尽管速度比较缓慢。昔日曾经隔离东西德长达28年的柏林墙旧址，已经成为了旅游胜地。矗立在附近的巨型现代建筑都表明了德国经济复苏的迹象：具有雄伟拱形屋顶的DZ银行大楼，宛如一道闪电形状的犹太人博物馆矗立在波茨坦广场；具有高大圆形玻璃屋顶的索尼中心等，都是最好的明证。

　　各种经济指标也表明德国经济开始复苏，柏林的德国经济研究所7月份公布了新的今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预期——从1.4%%调整到1.8%%，明年的GDP增长预期可能在1.8%%至2.1%%之间。在美国和亚洲各国重新开始增长的同时，德国也盼来了自己的经济增长，这在一定程度上受益于欧盟的扩展，因为它向欧盟新成员——东欧各国的出口有了相当幅度的增加。“德国机器行业的出口始终保持着持续增长的势头，欧洲在强大，德国的经济正以适当的速度在推进。”美国银行界的经济学家霍尔格·师施米丁评价说。

　　企业看到光明

　　同时，各公司也开始看到光明的未来。全球第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安永”最近在全球范围内对513位企业领袖进行了问卷调查。调查表明：德国是继中国、美国之后的第3个最理想的投资环境国家。德国银行和德瑞斯顿银行的公报都表明：在2004年前3个季度有稳健的经济收益，而在去年同期却是经济的重创。这一切都表明，各银行的裁减富余职员及呆账处理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

　　德国各传媒公司，如阿克塞尔·施普林格、出版商明镜公司等，纷纷远离了曾经你死我活的广告争夺泥潭，获得了新的发展契机。不同行业都从劳工作出让步的协议中获益，西门子的两个手机厂和工会达成协议：把每周的工作时间从35小时提高到40小时，但是并没有提高工资。另外，全球第五大汽车制造商的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也撤除了打算把奔驰汽车在斯图加特市的一个工厂搬往工资相对低廉的德国北部及南非的计划，这为当地挽回了6000个工作岗位，该公司也因此取得了近6亿美元的劳资让步。

　　这样的劳资妥协几乎大同小异，德国要重振经济雄风，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无偿延长工作时日显然能促进经济的增长。欧盟的一些成员国要求：延长工作日，为此支付相应的工资，这会刺激和推进消费，德国目前所迫切需要的也正是有效的需求和消费。一国的经济要取得真正意义上的繁荣，必须使其强劲的出口和旺盛的国内消费有很好的搭配。但是德国在6月份的失业率只是稍稍有所下降，达到10.5%%，这使更多的国民不敢大胆地进行消费。

　　未来恐惧症有待消除

　　当前德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未来恐惧症”。未来的不确定性使得各政治派别的成员日益减少，与压力相关的疾病持续增长，消费者因为怕花钱而把自己束缚在家中，不敢或不愿去购物或接受必要的治疗。

　　正因为如此，更多的德国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年都外出度假，而是呆在家中。为了逃避德国境内严格的劳工法以及高昂的劳动力成本，众多的公司把生产基地外移到劳动力相对廉价的远东地区、欧盟其它成员国以及亚洲地区，德国的工业正逐渐被掏空。以西门子1993年的数据来看，它在德国本土的雇员为23.8万人，其它国家的雇员为15.3万；10年之后的2003年，其本土员工为16.7万，国外职员为24.7万人，刚好倒过来了。德国总理施罗德的经济改革现在起作用了，它将让8300万国民中的630万人从事兼职“迷你型工作”，并且可以免除部分税收。

　　实质性问题尚待解决

　　但这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自1990年统一以来，东德问题一直是一个难题，前东德人的自信心接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统一后的德国政府出资1.46万亿美元，帮助建造铁路、高速公路、学校以及通讯网络等基础设施。但问题是这些项目并没有为东德人创造很多永久性的工作岗位，失业率高达18%%，是西德失业率的2倍。

　　其中，有三分之二的资金被用来救济失业者或支付退休工资，而这些人在现期对社会是没有作多少贡献的。“所有的精力都被集中到了社会政策上面去了，但没有一个足以吸收外来投资的政策。”哈雷经济研究所的经济学家乔吉姆·雷格立兹说。雷格立兹还警告说，东德要达到西德的生活水平，大概要20－30年时间。

　　德累斯顿找到出路

　　克鲁斯·凡·多纳伊曾出任汉堡市市长，他领导着一个为东德探寻出路的委员会。他们建议政府把更多资金和精力倾注到当地的教育领域，以期能帮助更多的人找到工作。这一主张在德累斯顿市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政府在那里引来了美国的计算机芯片企业。有2万多人在芯片领域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把该市的失业率降低到了13.5%%。

　　芯片商AMD公司1999年到这里建立了第一个厂，今年6月又新建了一个厂区。对于这个投资总额高达24亿美元的项目，德国联邦政府和当地州政府援助了6.63亿美元。AMD公司表示自己并非冲这笔援助资金而来，“这里的工人工作热情高，相当多的人在前东德时代就有芯片相关的工作经验。德累斯顿厂的运行说明了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AMD德累斯顿厂区的高级营运经理汉斯·迪皮先生表示。

　　在两德统一之后的1991年，德累斯顿市有4000来家私营企业。现在的数目为24万家，其中有4万家成立于去年。德累斯顿市长英戈夫·罗斯北格说：“我们建造了一些经济发展典型。”

　　企业选择服务本土

　　德国经济发展的另外一个促进者是沃尔夫冈·格拉普——德国最大的汗衫制作企业萃格玛（Trige鄄ma）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尽管当地原有的大部分服装企业都把生产转移到造价更为便宜的亚洲地区，但萃格玛保持了自己在西部小镇北来迪更的工厂，1200名员工保住了自己的工作。格拉普先生说：“没有去国外的理由，我需要员工有足够的柔性、良好的教育培训，并且在工作时能有自己的思维空间。如果把厂房搬到千万里的海外，我无法达到自己的经营目标。”这些本土的员工能让格拉普在接到订单后48小时之内开始生产，这是德国高效率的生产能力和海外低廉造价优势进行有效竞争的典型实例。

　　德国国内另外一个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处理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人们不得不面临社会保障体系中即将遇到的难题，为此买单的人越来越少，而要求支付的人数、金额将大幅增长。”柏林世界人口和全球发展协会主任雷勒·科林霍尔兹说。同时他还表示，解决的办法是——移民。新移民法每年将允许20来万人迁入，但他们必须是有熟练技术特长的经济移民人士。

　　需要新的进取精神

　　德国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新任总统霍斯特·科勒所谓的弥漫于整个社会的“不确定感”，因为这是德国国民的普遍心理状态。科勒在今年5月份曾经表示：“我们需要新的进取精神。”

　　这种精神现在也许已经生根了。这方面的一种迹象就是，人们已经适应艰难时期的生活，全国各地出现许多鼓励自己动手的工具商店，而传授相关技巧的课程也涌现出来。“七一媒体（SevenOneMedi鄄a）”的市场分析报告透露：德国人一年内用于改善家居的费用总额达430.7亿美元，是英法两国在该领域消费总额的2倍。在这个领域受益最大的要数欧倍德———欧洲的家庭装修企业。欧倍德的首席执行官吉傲迪先生说，他的公司在2003年度于工具、木材和家庭装饰材料等领域内的销售额达76亿美元，今年在此基础上增长10%%。这是一种很好的迹象，但是，如果德国人真的要重现自己的“发动机”雄风，他们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办。亚西编译自9月20日美国《时代》周刊